安大器?他怎么好端端来汤溪衙门,程晋不记得自己跟对方有什么深厚情谊,值得对方从武义跑来拜访?
不过人来都来了,程晋也不会将人拒之门外:“将人请去偏厅,本官随后就到。”
等牛捕快离开,隔壁黑师爷颇有些不满道:“你本可不见他,你想偷懒。”
哈哈,被你发现啦,程县令心里一笑,面上确是严词否认:“决计没有,到底也是同窗,总不能不见的,传出去名声多不好听啊。”
被迫伏案工作的黑山抬头:“你不是个在意名声的人。”
程晋勾了勾唇,将手头的折子合上:“本官可否认为,这是师爷对本官的认可?”
黑山轻哼了一声,没否认,当然也没承认。
程县令却心情颇好地离开去了偏厅,安大器今日一身宝蓝锦衣,肉眼可见的精心打扮,与只着一身单衣的安可弃相比,做兄长的简直活得天堂。
“安兄,京城一别,许久不见。”
安大器忙还礼,其实论起官职,他是比程亦安高的,但站在程亦安背后的可是周大儒和那位惊才绝艳的傅承疏,是绝不能轻慢的:“程兄,冒昧来访,失礼了。”
程晋闻言笑笑,遂请人入座,说起来打从来了汤溪,他跟人打官场机锋的机会少了很多,原本的书生温润人设也崩得几乎碎裂,唔,这样不好不好。
程县令觉得自己得改,于是笑容又深了一分:“若早知安兄家乡这般近,我该早些去拜访才是,听闻安兄出了翰林院后,入了鸿胪寺?”
鸿胪寺,简单来说就是古代专管外交事宜的部门,典型的事少清闲衙门,如果没有特殊功绩,只能熬资历升官,从鸿胪寺丞到鸿胪寺少卿,本朝最长的记录是十五年升职。
安大器呼吸一滞,不过很快调整过来:“都是为朝廷效力,不提这个,程兄如今可好?”
这是反击吗?程县令觉得不痛不痒呢:“还算不错,婺州可比京城暖和多了,今年的棉衣都能做薄一些。”
这样来来回回打了几回机锋,程晋很快就厌了:“我看天色也不早了,安兄是决定留在汤溪过一夜,还是现在就回?”
安大器:要赶我走,也不用说得这么直白吧?
安大器是文人,闻言脸上就有些不大好看,但父亲交代的事情还未说,他只能硬着头皮讲话:“实不相瞒,今日前来,还有一事想向安兄打听。”
“什么?”
“那位姓燕的道长来历如何,实不相瞒,他前日去我家说了些令人费解的话,若不是程兄的书信,家父恐怕是要将他送官了。”
来历?聊斋倩女幽魂出身可以直接讲吗?程晋思考片刻,道:“燕道长来历清白,拳脚功夫甚好,安兄可放心。”
安大器却皱了眉头:“当真?程兄你心善,可这些道士惯于哄骗之道,衙门到底是公家地方,程兄还需谨慎才是。”
程晋当即就冷了脸:“安大人,你是在教下官做事吗?”
不说地方衙门执政相对独立,就是鸿胪寺再怎么越级,也越不到汤溪衙门来,毕竟汤溪县的事情,就连府城的知府大人都不会随意插手。
安大器脸上的笑容当即挂不住,他没想到程亦安说话这般不留余地,是笃定了他以后没他有出息吗?他心中恼火异常,理智却让他发不出火来,原本来之前他还想借此结个善缘,离开时却憋着满肚子的火。
什么人啊,不过是走了运拜了个大儒老师,居然还敢讥诮他安家家风不正,这么爱管闲事,早晚有一天会惹事,他就看着这程亦安贬谪的一天。
潘猫猫来送茶,只听了一耳朵,就忍不住冲人竖起手指:“兵不血刃啊,你们书生骂人真是刀刀不见血,却比见血还要疼啊。”
程晋端起来喝了一口热茶,才道:“你又看出来了?”
“这就是那半妖的凡人兄长啊,长得倒是人模狗样,就是这眼睛要长到头顶上去了,他很厉害吗?”
程县令想了想,拄着下巴道:“若论读书的能力,确实不错。”
“那做官呢?”
程晋摊手:“这我怎么知道,不过都官场两三年了,他身上的文人气居然还保存得这么完整,这让我着实没想到啊。”
猫猫问号脸:“哈?你以为谁都像你这般狡诈大力吗?”
“哼哼,本官是不是有五日没打你了,皮痒了?”
潘猫猫瞬间丢下茶杯,夺路狂奔而去。
吓走喵喵,程晋喝完一盏茶,终于又回去工作,一进屋就看到黑鹿鹿黝黑的眸子,程县令摸了摸不会痛的良心,非常坦然地入座。
“你很闲?”
程县令矢口否认:“哪有,我这不把人麻溜气走了嘛。”
黑山似乎还蛮在意半妖一事,忽然就道:“你为何让那姓燕的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