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冰在竹林里听得屋内惊呼连连,一时也辨不清状况,心头一急,脚将笋壳踩得响动,外间守卫的四人听见动静,齐齐呼喝一声,拔剑奔来。陆冰眼见避之不过,只得出剑迎敌。不过数剑之后,沈放,孔彤听得动静,也齐齐奔出。孔彤眼红大叫道:“那就是陆冰!”。沈放惊道:“这厮乃我末山剑派大敌,切勿叫他逃了!”,拔剑截住去路。
那四个随从武艺已是不弱,再加上沈放孔彤,陆冰以一敌六,哪里斗得过,堪堪撑了四五十剑,已负伤两处,他心中大急,强提口气,长剑翻滚,要作困兽之斗,却始终脱不开身。这时孔彤连刺两剑,陆冰挡过,往西突围,那四个随从早查缺补漏,堵住了去路,此时四柄剑齐至,陆冰一个躬身,急刺两剑,从夹缝中强钻而出,身子尚未站直,沈放已一剑托住他的下颌,陆冰仰头不敢动弹,让人紧紧地绑了。
孔彤道:“这厮杀害周夫人,又杀了卫东蒋连,请沈少侠将他交我带回去,听周掌门发落”。沈放道:“你糊涂,你那两个同门死了不下十日,岂会是他做的?况且此人涉及和风寺大案,我末山剑派要捉了他审讯一番,岂能交给你华山杀了泄私愤?”。
陆冰听二人之言,死的既是华山派两个看守弟子,那王采乔和倪氏自然已被人救走,心里大慰,却也很是疑惑,不知是谁将二人救出?
这时孔彤道:“也罢,那便将他先囚在华山,等乔掌门审毕,再由周掌门发落”。沈放摇头道:“此人乃甚要紧的重犯,须得囚在末山,此事既定,不必再说”。孔彤吞口唾沫道:“如此也罢,只是要请沈少侠给句话,待乔掌门审过他之后,把他转交我华山派处置。此贼乃我家周掌门死敌,必亲手刃之,方解大恨”。沈放道:“审完便一剑杀了,也算为你家掌门泄了愤,何须再押上你华山来?”。
孔彤突冷笑一声,说道:“谁不知他老丈人乃是末山剑派世交,莫非乔掌门终究念及旧情,要偏袒他,保他一条命?我家周掌门于此常有疑窦,如今瞧来,恐非多虑”。沈放面色微变道:“既然如此...”,话音未落,反手一剑,将孔彤刺死当场。另两个随从尚在惊愕之中,也已被沈放两剑刺死。
陆冰也自变色,说道:“沈兄,你要放我走?”。沈放拭剑入鞘,令两个随从焚尸灭迹,又替陆冰松了绑,冷冷说道:“我师父交代过我,务必要保护你妻子周全。我暗中寻访她许久,方知她已被周方儒寻获软禁,所以这遭便来华山要人,不过看目前情形,她必已被你同党救走,性命无虞。至于你,虽则你处处以末山剑派为敌,我师父仍念在你老丈人一家的情分上,令我不能与你为难”。陆冰心中百感交集,点头说道:“和风寺之事,非我本意,乃是不得已卷入,其中详情...”。
沈放打断他,冷笑道:“事是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得已?当初末山之围,你救走裴圣章,我师父便疑心你已上了太行派的贼船,如今又有和风寺之事,一前一后,两相印证,纵你巧舌如簧,又岂推脱得?”。
陆冰断然道:“我要见乔掌门一面,他若不信我,我任凭处置”。沈放怒道:“师父先前和我说起过你们蜀地同行一节,言下对你赏识有加,颇有赞色,后来听闻你闯寺劫人,与他为敌,便常沉默不语,嗟叹不停,显然失望至极,但他仍令我对你网开一面。你这狼心狗肺之贼,恁地没种,做便做了,还要强辩?”。
陆冰听他辱骂,浑身一震,但见误会已成,一时难解,也无话可说。沈放又缓了缓颜色,说道:“我们调查得知,和风寺之事,另有一个女子主谋,此女叫做冯萍波,正是扶摇岛岛主之女,先前她来末山叫阵,我也见过她,你若方便告知她的下落,沈某感激不尽”。陆冰尚自出神,只摇头道:“我不知道她的去处”。沈放冷笑道:“你们蛇鼠一窝,你自然不会相告了,是我多言!”。
此时两个随从已焚毁了尸体房屋,熊熊火光之中,沈放跃上马背,说道:“我们已做得仁至义尽,自此往后,再有相遇,休怪无情!”,勒转马头,拍马而去。
陆冰黯然而出,记起与盖晦之约,一路赶到风陵渡口。此时天色已暗,他在渡口徘徊找寻,不见盖晦踪影,正发急间,一个衣衫华丽的富态人走了前来,低声问道:“这位侠士可是姓陆?”。陆冰点了点头,那人甚恭敬道:“我是盖侠士的朋友,请你到我酒楼一往”,便将陆冰引至华浓楼。
陆冰左右环顾,仍不见盖晦,那掌柜亲自端了酒食上来,又自怀中取出一纸信笺,说道:“盖侠士昨夜来过,今天凌晨便走了,留下这一封书信,令我转交给你”。陆冰心中掠过一丝不安,摊开信纸,只见上书:“陆冰吾徒,人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你陆师叔之仇,我痛彻心扉,寝食难安,绝难从容作长久之计...”。
陆冰看得心里一沉,心道:“他对陆师叔用情极深,我终究劝转不得,他若上华山行刺,只怕凶多吉少!”,只见信中又写道:“你不必过虑,为师并非莽夫,你我重逢之事,鲜有人知,我自回华山取信周贼,待以时日,必能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