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礼前的晚上,司礼丞上山最后又检查了一遍祭台,确定万无一失,这才下山去,留下八名士兵看守,临走三回头,一再叮咛,夜里灵醒点,别让人趁夜做什么手脚,再有,小心野猪,还有,万一有个暴风雨,你们记着盖好青毡。司礼丞走后,士兵们横七竖八坐在祭台旁的破草棚里,这破草棚,不知哪个没良心的搭的,四处漏风。
最后一丝霞光隐没后,天黑了下来,好在星月当头,洒下满山银辉,山顶大石映着月光,清冷如霜。士兵们在地坑里生起一堆火,围着火堆坐着,啃着又硬又干的饼子,那时人做饼,还不常使用酵母,面粉未经发酵,做出来的烙饼,非常有嚼劲,放上一天后,更是考验人的牙齿,非青壮,不敢试也。士兵们现在吃的就是这种放了好几天的干饼子,实在难以下咽,就喝口泉水。一名年轻的士兵边咬饼子边抱怨:“这会儿要能吃烤肉喝烧酒,多有意思,这饼子,啃得人牙都快掉了。”
年长的士兵说:“快别说这话,传到太子耳朵里,还要命不,咱们是守祭台的,不能饮酒吃肉,司礼丞一天说八遍,你还不长记性。”
“我也就这么一说,至少发点好吃的点心,就给了这些快发霉的饼子,我不信你咬得动。”
“忍着点吧,现在这世道,可是天天有人饿死呐。能吃上口饭,就烧香吧。”
几个人你一嘴我一嘴地说着,忽见一个人背着背篓上山来,他们拿起兵器站起来喝问:“什么人?”
那人见山顶有这么多士兵,似乎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然后定下神来,陪笑说:“我是这山下的药农,上山采药,走得深了,赶晚下不得山,想着这山顶有个洞子,我们山里人常在里面备点柴火盐巴,还有简单的锅灶,碗筷,洗洗就能用,谁要下不了山,就在这洞里将就一夜,不知军爷们何故在此?”
士兵们一听,是此地山民,就放松了警惕,又听说还有一个山洞,岂不比在这野外枯坐暖和多了。
为头的老兵说:“我们是在此守祭台的,不知道这儿还有这么一个山洞,你能不能带我们去看看?”
山民说:“我就说,这山上常时没人来,今晚怎么会有军爷呢,吓了我一跳,还以为是官府派人来抓大虫的捕兵。”
“你说这山里有大虫?”
“有,常出来伤人,去年官府派猎户抓了好几月,也没抓着,所以,草民误以为几位军爷来捉大虫。”
士兵听说这山里有老虎,更添了几分恐惧,问采药人山洞离这儿有多远?
“不远,转过那快大石头背后就是。”
“要知路远近,须问乡里人,我们在这儿待了两天,天天啃干粮喝冷风,都不知这山上还有个洞子,早知道,昨晚就可以换班休息,不用白白吹一夜冷风。”老兵说,他让两个小兵跟药农过去看看。
不一会儿,那两个小兵回来,高兴地说:“洞子挺大,里面还有两个草铺,铺着干草,有锅碗,水桶,还有几捆干柴,咱们可以把这饼掰成小块,煮煮吃,既热乎又容易咬。
老兵一听也来了兴致,他留下三个士兵守祭台,带着其余人去洞里煮饭,见药农提了一桶水进来,众人相帮,洗刷地洗刷,生火的生火,煮起饭来,一时,面饼汤煮好了,洒上点盐巴,士兵们一人一碗,蹲在地上吃了起来,这热乎劲,真是爽快。
老兵让给采药人也盛一碗。
采药人推让道:“这是几个军爷的口粮,草民岂敢吃,我有豆饼。”
“客气啥,若不是老兄你,我们还在风地里嚼干饼,哪来这口热汤喝,山高风冷的,快来喝碗热汤饼。”
采药人不好再推,加上这碗热汤饼也实在诱人,端起碗吃喝起来。
“这才对嘛,看老兄也是个爽快人。对了,你这背篓里里,都采了些什么药?”
采药人神秘地低声说:“这次上山,运气真好,采了不少好药,有当归,止血草,防风根,这些都不算,还挖到了至少生长了二十多年的黄芪。”
“有人参吗?”
“这山上不产人参,但产一样比人参更好的东西。”采药人故意停下不说。
“到底是什么呀?还卖关子。”
“灵芝。”
“这山上有灵芝?”
采药人指指对面那个峰顶,说今天在那个高峰上,到峰顶有一段路非常陡,几乎是笔直的,我攀着藤,硬是手腿并用爬了上去,我两手攀上峰顶,刚一露头,就被甩了一个大耳光,打得我两眼直冒金星,我还以为山上有人,原来是一条绿花大蟒蛇扫了我一尾巴,我吓得差点掉下崖去,幸亏它并没有伤我之意,往草深处游走了。
我本想再爬下去,可是两腿累得酸疼,又吃了一吓,腿抖得像一块破布,只好先在峰顶休息一下,这时我发现几步外有一朵灵芝,生在一棵大树旁,这么鲜润肥厚的灵芝,生平罕见,我忙采下来,怕大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