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洪放走西塞罗一事,石宣还是知道了。这件事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杀西塞罗,不过是他一时心中不爽,没杀成,于大赵和他石宣本人,也没什么损失。只是石宣不明白,蒲洪为什么和自己对着干,西塞罗和他蒲洪八竿子都打不着,他为什么宁肯得罪当朝太子,而救一个不相干的人,这个人身上有奇特的东西?还是蒲洪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抑或是,蒲洪就是看自己不爽,事事要和自己对着干,以示好石韬?
联想到以往蒲洪的种种不恭顺,石宣觉得该给他点颜色看看了。
石宣入宫,拜见父王,石虎心情好,又夸了几句,说石宣会办事,刚回京,沿途官员都递上奏折,称赞太子体恤百姓,一路秋毫无犯,回京时连当地官员准备的土特产都不肯接受,官民们实在太感动了。
石虎把奏折给石宣看,石宣读毕,喜笑颜开,石虎更是龙心大悦。石宣趁机说:“为父王分忧,是儿臣职分所在。”说完,他收起笑意,愁眉紧锁,微低了头,似有无限心事,不知当不当讲的样子。
“你这是怎么说,好好儿的,眉毛拧成个疙瘩,又有什么事?”
石宣缓缓开口,说到:“儿臣日夜忧心一件事,此事说了,难免让父王忧心,不说,又是我大赵性命攸关的大事,故此为难。”
“你我父子,有话直说。”
“去岁晋国桓温伐蜀,一战功成,据线人来报,现在江南举国欢腾,把桓温捧上了天,更可怕的是,伐蜀成功,刺激了他们的野心,从上到下,北伐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儿臣闻此,吃不下睡不安,想我国中,连年战争,特别是和凉打了一年多,兵力、粮草,甚至兵器都损耗严重,万一桓温来犯,我们能抽调的兵力和各项储备,只怕不足以对付桓温。”
石虎笑到:“我当是什么事呢,原来是这个,孩儿放心,晋国国小力弱,别说伐人,自保都难。伐蜀成功,存属侥幸。至于北伐,他们最多就是嚷嚷几声,从前庾氏兄弟叫嚣北伐,当时晋国多一半的兵力都在庾氏兄弟手里,可是怎么样,庾亮北伐,出兵株城,为父先下手为强,发兵四路,庾亮首尾不能相顾,根本无暇援救株城守将毛宝,被我军打得落花流水,片甲不留,6000多人溺死长江。
所谓北伐,晋人不过是喊喊口号罢了,借他一个胆,他也不敢真来伐,说实话,我正盼着他来伐呢,省得我劳师远征。这些年要不是北方未定,燕、凉时常做怪,加上长江天险难以突破,为父早就兵指江南,灭了晋国,让司马氏来给你喂马。”
石虎豪情万状,从龙椅上站起来,似乎即刻就要上马,率兵攻打江南去。
石宣说:“父王神勇,我大赵江山永固,儿臣大概是过虑了。不过,桓温是个狠角色,非庾氏兄弟可比,加上他手下一员名将,谋略过人,此人名叫袁乔,伐蜀之功,首推此人,其人之智不在诸葛亮之下。听说他们准备联合燕、凉,一齐出兵伐我大赵,这燕、凉一直和晋人眉来眼去,这些年没少让我们吃苦头。如果他们真的联合起来,只怕……”
只怕后面的话,石宣没有说出来,石虎心领神会,一时沉吟不语,半晌,说:我儿有何高见,不妨说来听听。
石宣说:“眼下唯有积极备战,补充兵马,沿线布防。现在我军兵器落后,又严重不足,连年征战,消耗巨大,现今各处矿山减产,铁矿开发不足,各地的铁匠铺子也关了不少,当务之急,是要恢复和扩大生产,总不能敌人来了,士兵手里连像样的兵器都没有,这仗怎么打?”
“你说的何尝不是?可我国中铁矿本就不多,铁器生产能力原比南人落后,难道去抢吗?”
石宣微微一笑,说:“父王不必忧虑,近闻秦岭一带,发现好几处矿山,铁矿储藏量非常大,不如派一个可靠的人去实地察验一下,父王意下如何?”
石虎抚须含笑,说:“盐铁事关国之命脉,秦岭若真有铁矿,可是解决了一个大难题,派谁去合适呢?你可有人选?”
“此事本来应该派兵部的人去,可是这些人大多眼高手低,说到开矿冶铁,究竟没有亲手干过,纸上谈兵罢了,倒是蒲氏在坊头,就有冶铁厂,兵器厂,经验丰富,蒲洪的儿子蒲健、蒲雄做战勇敢,行事干练,似乎更适合做这件事。”
石虎含笑点头,颇有赞叹之意。
两日后,石虎召见蒲洪父子,命蒲健速速前往关中,考察秦岭铁矿。
数日后,蒲健带着侄儿蒲菁、儿子蒲生和众多家人士卒,往长安去了。临行前,蒲洪一再叮嘱,这一路多加小心,特别要当心太子的人。知道此去凶多吉少,蒲洪十分伤感,老泪纵横,给儿子倒了杯酒。他一共四子,长子、次子均已遭石虎父子暗算,这次明显又是石宣在捣鬼,蒲洪老了,脆弱的心承受不住再失一子的疼痛了。蒲健接过父亲递过的酒碗一饮而尽,见父亲伤心,他心中亦是惨恻,为了安慰老父亲,他爽朗地一笑,说:“父亲请放心,我定会保护他们周全,我带多少人去,就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