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稍微有点差的巨大军帐之内,嬴政坐在案几后,眼睛中布满血丝,案几上放着四五卷竹简。
一侧的长木板上有两堆一米多高的竹简,应该是刚批改完的,放的有点乱,两个内侍正在收拾。
“陛下”
曹易轻喊了一声。
嬴政抬起头,疲倦的脸上露出一点笑容:“道长,找朕何事?”
曹易把希望延迟出海日期的来意说了一下。
嬴政听完说:“延迟几个月便到了秋冬季,秋冬季出发,岂不更加危险。”
曹易顺势说:“不如推迟到明年。”
这次嬴政没有立刻回答,起身,在军帐之内踱起了步。
时间一点点过去。
嬴政忽然看向进来半天,一直沉默的李斯:“丞相之意呢?”
李斯巴不得多一点时间,可他深知皇帝陛下不从众的性格,反其道而行之说:“为了能让我大秦子民五十年内增加数倍,便是死上几万人也是值得的。”
嬴政深以为然的点头:“朕也是这么想的。”
李斯没想到皇帝陛下行事不像往常一样,朝曹易投去求救的目光。
曹易还了李斯一个‘贫道爱莫能助’的目光。
李斯无奈,只能一路走到黑:“臣建议将追杀燕、齐、楚三国海上残部的楼船水师一并派遣,只要能把天赐之物带回来,全军覆没也值得。”
嬴政不悦道:“丞相此言差矣,若无楼船水师镇压海疆,岂有天下靖平。”
李斯连忙告罪。
嬴政思索了一阵道:“三个月后,先跨海去箕子朝鲜,若一路顺利,便继续向东,不顺则折返,改在明年初夏”
李斯见目的大体达到了,松了一口气。
嬴政瞥了李斯一眼,语气有点冷:“不要在朕面前再耍小聪明”
李斯没想到这么快皇帝陛下就发现了,再次告罪。
这时,一个尖细的声音从帐外传来:“陛下,车马已经准备好了。”
嬴政嗯了一声,对曹易说:“今日曲阜学宫有一场诸子百家的盛会,朕欲微服一观,道长可愿同去?”
曹易想都没想就点了头。
“稍等朕片刻”
嬴政回到案几后,继续批改竹简。
曹易目光投向一侧堆成小山一样的竹简,历史书上说的嬴政一天批改一百二十斤竹简,今天终于亲眼看到了。
在无声中过了一阵,嬴政把批好的竹简放在竹简堆上,吩咐内侍尽快送出去,起身离开位置。
“走”
“嗯”
两人走出军帐没多远,身后传来李斯的声音:“陛下微服出行,臣放心不下,请求同往。”
嬴政回头扫了一眼李斯身上的衣服,说:“回去换一身”
李斯应了一声,快步朝自己所在的军帐走去。
嬴政和曹易走到军营出口,一辆看起来很朴素的马车正停着。
嬴政上车换了衣服,下来和曹易闲聊没一会儿,李斯就来了。
见没有护卫,李斯皱眉道:“陛下,就我们三人,是不是太冒险了。”
嬴政笑道:“道长一人就抵得上千军”
李斯虽然多次耳闻曹易的强大,还是有些不放心:“不如安排五百精锐,悄悄跟在后面。”
嬴政不悦道:“朕说了,道长一人可以当千军。”
李斯见状不敢再劝。
“道长上车”
嬴政说道。
曹易也不客气,先上了马车。
嬴政随后上了马车。
“那臣?”
李斯心中有些不妙。
“你赶车”
嬴政丢出来一个马鞭。
李斯捡起马鞭,郁闷的坐在车头,脚放在车辕上,朝两匹马的马臀,分别打了一下。两匹马慢悠悠的拉着马车离开军营。
马车里,曹易不解的问:“陛下怎会突然想起微服出行?”
嬴政道:“朕要看看到底是那些鲁儒胆大包天,还是地方法家官员借朕之手对付鲁儒?”
曹易没想到嬴政会怀疑地方法家官员,疑惑道:“陛下怎么会有这种办法?”
嬴政声音变得有些冷:“十个月前,朕在燕地杀了两名诋毁先王的名家弟子,最近朕派到燕地的司马令回报,那两个名家弟子并没有诋毁先王,他们是得罪了当地的县令,遭到了诬告。”
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曹易不由想到沛县,那也有一个烂透了的县令。
不知是不是心有灵犀,嬴政也提到了沛县:“前几日,朕派人去捉拿沛县大游侠王陵,无功而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