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雪已停,月光照在积雪上,白莹莹一片。
镇外空地上,谢羿在练剑,他身影翻飞,掌中寒光闪动,将这片积雪照得大亮。
月色下,剑吟乍响,剑光一闪,他人随剑走,直接到了前方一丈之外,剑光再一闪,他又出现在了左边两丈处,仿佛在瞬移一样。
他的身形飘忽,如蝴蝶在花间飞舞,姿势优美,速度却极快。
向灵官站在灵官庙顶,看着谢羿的身影,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白天谢羿和齐越两人斗剑,他就看出谢羿所知剑术很少,这也难怪,傩教并不是正统剑门,这也是他打赌猜谢羿输的原因。
他想和谢羿同去古洞府,便投其所好,送了谢羿一本剑术秘籍。
游花遁剑术,取灵蝶花间畅游之灵动,剑光闪逝,人随剑走,刹那之间便可化剑光瞬移。
此剑术以快著称,用剑者化剑光而走,灵动飘忽,叫人难以捕捉其踪迹,如蝶游花间,片叶不沾,故此得名。
这本是他年轻时偶然所得,也曾尝试修炼,一年都没有入门,只能搁置起来。
他本以为谢羿学会心剑,只要十天半月就能入门,在古洞府就能用上。
想不到谢羿得到这本书后,只练了两个时辰,竟已有了一丝剑术真意。
他看着镇外那一道飘忽灵动的身影,一闪即逝的剑光,就像是看到了一只剑光所化的蝴蝶,在花丛中翩翩飞舞,花瓣飘落,那是被剑光斩下的头颅。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此人短短两个时辰就已入门,当真为剑而生的天纵奇才,假以时日,只怕又是一个天绝客。”
向灵官想到此处,顿时一惊,他想不到自己怎么会突然生出此念,拿谢羿和天绝客比较。
但是看向镇外那一道闪逝的剑光,又觉得未必没有可能。
良久之后,他怅然若失,苦笑一声,跃下屋顶,走进庙中,“呵呵,后生可畏啊。”
谢羿还在练剑,远处黑暗中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看,眼中满是怨恨之色。
“老匹夫,我敬你是长辈,好心好意来请你,你瞧不上我也就罢了,竟转头和这个外面来的傩师勾搭上了,还将游花遁剑术都给了他,哼,你想和他合作,我偏不让你如愿。”
七月三十,黄昏。
谢羿早上从灵官镇出发,沿着河边官道,向枫林渡而去。
雪花纷飞,河边官道上,一匹白马缓步走着,神俊高大,身上全无杂色,通身雪白发亮,比地上的积雪还要白三分。
马鞍金黄明亮,仿佛纯金铸成,鞍边挂着一柄黑柄黑鞘,造型奇古的长剑。
马上的人眉眼冷峻,带白玉发冠,着一身雪白长袍,袍子上缀着明珠,在阳光映照下闪闪发光,更衬得人潇洒不羁,风流倜傥。
“龙马花雪毛,金鞍武陵豪。寒星切玉剑,落日明珠袍。”
谢羿拿着冰玉雕成的小酒坛,曼声吟诵出这首小诗。
诗当然不是他写的,这是那位诗仙李太白的诗,不过被他改了几个字,用来形容自己,自我陶醉。
他已有些醉了,人一喝醉,说话就难免有些自恋,有些狂气。
好在四下无人,他就算再狂一点也不会有人笑话他。
山上茂密的树林中,有三個人正看着谢羿的身影,其中一个就是在灵官庙和向灵官打赌的黑脸大汉。
在他身边站着两人,一个是身穿黑衣的佝偻老妪,手中木杖挂满了骨头和黑色小铃,一个是干枯消瘦的中年人,书生打扮,眼如蛇瞳,脸上生着碧绿蛇鳞。
“黑云老大,这人看着不像傩师啊,身上没有一丝神灵气息,倒像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你不会搞错了吧?”碧鳞书生道,他说话时舌头吐出来,细长有岔,如蛇的舌头一般。
“若是个富家公子,黑老大早就抓回去在被窝里享受了,那还用得着唤我们来?”槐老婆子看着黑云,眼神玩味地说道。
“嘶嘶嘶,槐老婆子,还是你了解咱们黑云老大,他遇到年轻俊俏的公子,啧啧,比见着绝色美女还急呢。”碧鳞书生也笑了。
黑云冷冷道:“行了,少说废话,待会儿都机灵点,这小子虽是化气修为,实力却不容小觑,昨天斗剑胜了大雪剑宗的人,又得了那老匹夫的游花遁剑术,身上还有傩神,你们可别轻敌把自己的命搭上了。”
“游花遁剑术,这是什么手段?”碧鳞书生道。
“一种遁术和剑法结合的剑术,很厉害,我以前听我爹提过一嘴,那老匹夫自己没有练剑的天赋,昨日将剑术送给这个傩师了。”黑云恶狠狠地说道。
他昨天被向灵官拒绝,一直心怀怨恨,在镇外徘徊,要看看向灵官和谁合作。
向灵官昨天和他赌斗时,答应将灵官印输给他,明显是答应了他入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