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华殿。
当天朱厚照本来是休息日,并不需要读书,但当天却是张周来给他授课的时间,以至于只有张周一名先生坐在那,也没什么礼数,反正两个人互相都看对方不顺眼。
朱厚照瞪了张周半天,气呼呼道:“所以父皇去海边,看过大船了,也算巡视过天下,就我一个人留在皇宫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一个人独守空房?”
“砰砰砰。”
张周用手指头敲了敲桌面,道,“用词不当,以你这年岁,很难跟你解释太多。”
朱厚照道:“你们不讲原则,就算是出外,也把我带上啊,你知道父皇要出巡,你不跟父皇说一声,让他把我带也过去?我又没说要闹事,只了吗?”
张周瞅了瞅远远站着的几个太监。
他道:“听听你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朱厚照愤而起身道:“我说的都是实话!父皇他现在越来越不待见我,整得我好像不是亲生的一样!我就是想出去玩,这诉求多简单啊?为什么不让我出去?”
“问得好。”张周也跟着起身,拿起桌上厚厚一摞书籍道,“你应该问这些书。当你明晓其中的大义之后,你就该明白,身为一朝的储君,不是你想去哪就去哪。跟我发牢骚也没用,我也想自由自在,但朝中太多事不受我控制,你觉得我现在算是追究到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两个人的对话,就好像是在争论,也好像是在吵嘴。
反正旁人也没见过这么跟太子说话的。
但也没人敢上前来,他们尽可能往后面靠着,虽然全装做是没听到,但那声音还是清楚飘进耳中。
张周道:“读书那么多年,什么都没学会,就学会张牙舞爪。说你是稚子,你还不愿意听,如果为储君者,成天只想着离开宫门,想跑出去顽耍,陛下会把你当成未来的希望?醒醒吧孩子,你现在是在玩火。”
朱厚照怒道:“你在威胁我?”
张周耸耸肩道:“我就是来通知你一声,没人会帮你出宫,以后这几年可能都出不去了!这是你自找的。”
说着,张周就往文华殿门口走。
朱厚照一看这架势。
好家伙,我堂堂太子对你发脾气,你居然敢跟我甩脸色?
“你站住。”朱厚照怒气冲冲喝道。
张周回头瞅一眼,不屑道:“看来我今天也不该来,反正我也不想来,这什么鬼地方,让我给一个连基本人情道理都不懂的孩子讲课?那还不如在家里睡大觉!好聚好散,最好再也不见。”
说完,张周真就这么扬长而去。
……
……
朱厚照立在那,愣神半天,似乎也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
半晌后,他指了指门口道:“人呢?在外面坐着吗?”
高凤赶紧过去探头看了看,又走出去四下张望一番,最后才回来无奈道:“殿下,人已经走了。蔡国公他,应该是有旁的事情要做,无法在这里久留。”
朱厚照骂道:“什么呀?他就是在使性子!我不过是质问他两句,你看看他现在能耐成什么样子了?他不是东宫讲官吗?来给我讲课,就这么走了?他这是玩忽职守!我要告他!让父皇惩罚他!”
高凤在旁哭丧着脸。
好似在说,殿下您还是省省吧,你能让你那位父皇惩罚他?你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朱厚照有些气馁道:“现在怎么这样了?我说话他都听不进去了吗?”
高凤道:“殿下,先前您跟蔡国公讲话,语气是冲了一点,若是下次再见面,可以婉转一些,没必要说得那么不近人情,其实……”
他正要纠正一下朱厚照为人处世的态度,随即被朱厚照瞪一眼,然后他就不敢说话了。
“本宫不怒自威,说话不管用,也就是说,他没把我当太子,瞧不起我是吧?”朱厚照发现自己那凌厉的眼神还好使。
尤其是针对东宫这群太监,简直就是一个眼神过去,杀倒一片。
可这招对张周是一点用都没有。
高凤不再回答这种敏感问题,因为他觉得,在皇帝、太子和张周这三个人的相处关系上,他高凤就是个屁,以他的见地是根本搞不清楚应该这样去给这熊孩子答疑解惑的。
朱厚照道:“那是父皇让他来的吧?他就这么走了?不怕父皇惩罚他?”
高凤心说,会有人惩罚那位蔡国公?
人家现在就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说句不好听的,你和蔡国公同时掉水里,你那位父皇先救谁还不一定呢!以前是先救你,可现在你已经有弟弟了,为啥一定要把你从水里捞出来?
皇子常有,而张秉宽绝无仅有啊。
朱厚照终于重新坐下来,如霜打的茄子一样,坐在那失神了半天,才道:“我看出来了,他现在是对我失望透顶,下一步很可能就跟父皇说,废了我的太子之位,让我二弟来当太子。”
高凤道:“殿下,切不可如此乱说。”
“哼!别以为我看不出来,父皇回京之后,一共才见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