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
余舒回到杂院,屋都没回就去找刘婶说话。
“你娘啊...”刘婶回忆了一下,起身去把门关上,拉着余舒感慨道:
“小姐如今大了,这本不该是刘婶告诉你的话,但姨娘想来是不会同你说的,你既问了,刘婶就同你讲讲,你也长个记性,以后好不走弯路。”
余舒猛点头,脱了鞋子主动在床上坐好,准备听故事,等刘婶讲完,心中大喯了一句狗血,便开始总结:
事情大概是这样的——原来翠姨娘是一大户人家的丫鬟,余父则是一个穷书生,因同这家主人关系好,一次下雨借宿,就和翠姨娘好上了,一个屋檐下,几次来往,赠首小诗,送条手帕,珠胎暗结,怀上了余舒。被主人家发现,撵了出去,翠姨娘哭哭啼啼找到余父,同他一起回了家乡,余父家中原也有几份薄田,一座小院,一个仆人,只是老父病逝,家无所依,去年乡试又未过,闲赋在家,几年下来,渐渐游手好闲,整日酗酒,一次喝多,掉进河里就再没爬上来,自那以后,翠姨娘便成了寡妇。
“...姨娘也是个可怜人,”刘婶拍着余舒的手道,“她对你不好,实是对余老爷心存怨愤,毕竟女人一生,就那么误了,她原本留在那家,未必不能许个清白家子,平顺一生。小姐听听,长个心眼,这男人话莫要轻易信了去,选人要选良,免得受人骗,到头追悔不及。”
余舒频频点头,表示听懂,心中不以为然,她要找男人。情情爱爱的先不考虑,三妻四妾的要不要紧,首先一条不能是个软蛋。
“那,娘她是怎么被三老爷相中的?”
这个问题,刘婶看上去不大想说,但耐不住余舒撒娇耍赖地追问,还是别别扭扭地讲了出来:
“三老爷生性多情,有一次骑马路过咱家屋底下,被姨娘用撑窗的杆子砸中了头,就请上来喝茶赔罪。后来就好上了。”
哇呸!这不是西门庆和潘金莲的第一次亲密接触吗!
余舒脑中充血,忽然间压力陡增,晕晕乎乎地听着刘婶絮叨:
“小姐。虽我朝对女子不及前朝严苛,然女子当守节为重,姨娘这点不好,您可要守着名誉,今年您也十五了。快该到议婚嫁人的时候,更当规规矩矩,同男子持距,要奴婢说,那三觉书屋虽是向学的地方,但男男女女坐在一起终归是不大妥当......”
余舒头重脚轻地回到屋里。鞋子没脱就趴在床上,余小修正端端正正坐在桌边补写功课,见她要死不活的样子。放下笔道:
“怎么了你?刘婶跟你说什么了?”
余舒冲他摆摆手,有气无力道:“没事,写你的。”
她需要时间消化一下,她亲爹是个喝酒淹死的软蛋,她亲娘是潘金莲。她后爸是西门庆......呸,就连“她”自己。原本也是个二百五。
“姐、姐?”余小修不放心余舒,搁了笔走过来,却被余舒一把抓住手,神情复杂地看着乖巧懂事的余小修:
“小弟啊,你真不容易。”
这一家歹笋还能长出根直竹子来,多不容易啊!
“说什么呢,你是不是累了,赶紧睡一觉吧,晚上吃饭我叫你,”余小修推推她,怕她是昨晚着凉了说胡话,下午从郊外回来,刘婶就给熬了两大碗姜汤喝,大厨房又给煮了猪脚,现在胃里还撑着。
“是有些困了,你也别学了,先睡歇会儿吧,三老爷不是说让咱们在家里休息两天吗,”余舒往里面躺了躺,拽着余小修上来,“过来,咱俩挤一挤,我心里空的慌,一个人睡不着。”
余小修心中犹豫,但见余舒脸上亲切,就说不出拒绝的话,便脱了鞋子躺上去,余舒给盖好被子,俩人肩挨着肩,并排躺着,余小修起先不自在,僵着半拉身子,不一会儿暖和起来,渐渐有了困意,睡着之前迷迷糊糊地听着余舒说话:
“小修,我都忘记了,下午没去打工啊,怎么办。”
“嗯...你们掌柜的,不是挺好说话的吗,该不会生气吧。”
“谁说这个了,我是想,少拿了一天工钱。”
财迷,余小修嘀咕了一句,没发出声音,脑袋向余舒肩膀上微微靠了靠。
“不过我无缘无故没去,掌柜的肯定是要担心了,唉,明天该怎么和他解释呢?”
身旁响起了鼾声,余舒却睁着一双大眼睡不着。
* * *
出头救下薛文哲那小子的好处之一,景伤堂的打扫这两天先不用去了,三老爷开口,在老太君面前求情,让余舒歇几日再上工。
原本余小修也可以在家里休息两日,不用去上学,但余小弟坚持第二天去私塾,余舒没拦着,想去就去吧,总归没断手断脚的,男孩子太娇气了不好。
余舒同样没睡懒觉,她早上拿了全部资产,扮了小子跟在余小修后头出了门,到长门铺街上租了一辆简陋的马车,到郊外去取那把剑。
顺利将剑取回来,余舒还在长门铺街下车,从后门回了杂院,刘婶他们去了大厨房干活,院子里空荡荡,正好方便她藏东西。
大太阳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