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牛的神情，变得苍白而惊恐，但他又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拜兰看得出来，他在努力维持着刻意的微笑，不过已经扭曲变形，从他那近乎抽搐的嘴角上，恐惧在不断浮现。接着，他缓缓转头，看向L问道，“我想问问孩子的意见，可以吗？”

    “当然可以。”L回答。L离开他。

    “约书亚，”疯牛看向儿子，“离开妈妈，去城里上学，你愿意吗？学校很好，是圣玛丽学院。你会交到很多小朋友，还能学习到很多有用的知识……约书亚，你想去吗？就是……需要离开妈妈……”

    “我不！我不要离开妈妈！”约书亚再次大哭。

    三太太蹲下身子，拉住儿子的手，哄他道，“约书亚，你要去，你一定要去。约书亚，你不是答应过妈妈，要成为医生的吗？不读书怎么成为医生？约书亚，要听妈妈的话……”

    约书亚扭动起身体，强烈抗拒道，“不，我不要，我要妈妈，我不上学……”

    “听话。”

    “我不，我要妈妈……”

    疯牛趁势说道，“L先生，要不还是算了吧，我这个儿子根本离不开他母亲……他三岁才断奶，到现在还没分床……如果他妈妈不在，他晚上连觉都不肯睡……L先生，你应该也注意到了，约书亚的头，有一点歪……那不是天生的，而是长时间靠着他母亲睡觉造成的……”

    L摆摆手，打断了他，“母子不必分离，娜达夫人会一同前往G区。”他面向孩子，“约书亚，妈妈会陪你一同过去，所以不要哭了。”

    “真的？”约书亚停止哭泣，抬起他那张稚嫩天真的脸。

    “自然是真的。”L回答。

    三太太颇显疑惑地看了过去。

    “L先生，娜达在侦探公会的通缉名单上……”疯牛十分急切地说，“她虽然没杀过人、贩过毒，可……可因为我老丈人的关系，侦探公会绝不会放过她的……L先生，她父亲不仅是我的兄弟，更是疯牛帮的二把手……他杀过侦探……还不止一个……娜达虽然没参与过……但，但她是知情的……还协助过她父亲跑路……”

    “费马，自我介绍一下。”L突然朗声命令道。

    戴眼镜的中年男子起身，“鄙人现任侦探公会G区分部探长，兼任总部特情课课长，名为费马·里蒙。级别为督正，与分区专员同级。两位夫人，疯牛先生，很荣幸认识你们。”

    拜兰不禁被吓了一跳。因为这是他第一次直观侦探与罪犯同流合污的场面。康纳德距离他太过遥远，就像传说故事中的人物似的。而这个自称为探长的费马……可是直接面对岛民的人，也是他能够遇到的人……更何况，他还是那个唯一被岛办公厅收回治理权的G区的探长……G区尚且如此，更别说其他分区了，他既震惊又愤怒地想，信誓旦旦要保护我们的人，原来都是这种人……

    “整个G区的治安，都归费马探长管理。”L道，“所以，夫人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

    疯牛直接怔住。他似乎有话想讲，但张了半天嘴，也没能说出一个字。他只是吁了一口长长的气。

    “社会署我也有一些关系，”L继续道，“几位夫人的身份替换事宜，也不是问题。”

    见疯牛还没什么表示，L又道，“住的地方我也帮你们准备好了，就在贝拉湖边，灌木町的群马小区内——G区最知名的富人小区噢。房子倒是没有这里的大，只有区区五百平而已，不过呢，足够住下她们六口人了。”

    疯牛的身子一震，他的眼里布满惊恐。

    “赞茜……赞茜还小……”他像是在祈求，又像是在抗争，“她……她就不去了吧……她还不到三岁……”

    “不小了，也该上幼儿园了。”L说，“这三个圣玛丽学院的名额十分难得，疯牛先生，希望你不要浪费我的好意。”

    “那我能……”

    这时，门突然被推开，赞茜和大太太出现。小女孩很怕L，尤其是他的面具。她在看见他之后，连忙往母亲的身后躲。

    “好了，一家人终于到齐了。”L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L先生，”疯牛慌了神，“求您，把赞茜留下吧。我……我一定尽心尽力为你效力……您说什么我就会做什么，我绝不违抗……”

    “疯牛先生，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呢？”L疑惑道，“我们从来不是隶属关系，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们只是合作的关系，”他走过去，又拍了下他的肩膀，“难道你忘了不成？而且，今天要讨论的是孩子们上学的问题，与其他事情无关。”

    “是……是……”

    “那明天，咱们就出发如何？”L说，“房子已经打扫干净，学籍也已经准备就绪。再过一周，孩子们就可以上学了。”

    疯牛看起来快要哭了，“L先生，求你，把赞茜留下吧……她还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