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没想到桑枝夏一言不合就动手,出手还这般果决狠辣。
在男子断掌之后,又出了几个试图集结多人想抵抗的,最后被宋六一通收拾了。
宋六还在其中发现了个别水匪。
宋六紧跟在桑枝夏的身边,低声说:“今晚这事儿只怕就是那些流窜出的水匪煽动的,不然这些人没那么大的胆子。”
“认得出来吗?”
桑枝夏皱眉说:“这么多人都混在一起,确定不会弄错?”
“不会。”
宋六嘿嘿一笑解释说:“先不说那些人的面相不对,一看气势就知道是什么货色,手上也可轻易分得出老茧的位置对不对。”
“东家有所不知,那群水匪从前为了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按在内部的地位尊卑分了上下,在左肩上有不同的标记。”
“犯人黥面的手法,绝对不会出错。”
桑枝夏眸光微转:“抓。”
“借口搜东西怕有人暗藏,看到一个抓一个。”
今日这里的大多数百姓都是一时鬼迷心窍,可水匪不是。
这种误入人间的恶鬼,只要有机会铲除,那就不能留!
宋六低声应了飞快走远。
花老头儿生怕再被林云挂在树上,紧跟着桑枝夏满目迟疑地四处看看,被四周不断传来的哀求和哭声刺激得实在是没忍住,搓着手小声说:“东家啊。”
桑枝夏挑眉:“怎么?”
“也没……没什么。”
花老头儿苦笑道:“我就是一时脑子没转过弯来,不太明白您让这些人把抢到的东西都留下的用意。”
知道桑枝夏不是刻意难为人的性子,花老头儿也算是胆子大了些,坦然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倒也不是我幸灾乐祸喜欢看谁家的热闹,只是今日这么个情形,不闹也闹起来了,被抢的也都是别家的东西,不被这些人拿走,保不齐什么时候也会被大水冲了。”
“再纵容这些人继续打砸抢掠肯定不行,可既然是保不住的东西,他们也都拿到手了,怎么不让他们带走呢?”
花老头儿茫然眨眼:“迫使他们把东西都留下,这不是耽误时间吗?”
“直接把人全都撵走,他们得了实在的好处,来日记着您的恩,岂不是皆大欢喜?”
有很多人都是这么想的。
抢都抢了,还抢的不是桑枝夏的东西,不接着抢不就行了?
到手的为什么不给拿?
为此怨声载道的不少,哭爹喊娘咒骂的也很多。
老的少的,大的小的都在哭,都在求。
见哀求不管用,哭泣中难免带出些不好听的,字字针对的都是桑枝夏。
花老头儿是真的觉得没有必要。
桑枝夏把这些人撵走,是为了救更多人的命。
全然的好心,怎么一句好的都没听见呢?
桑枝夏好笑道:“你觉得,他们今日得了这些打砸抢来的东西,会记我的好?”
花老头儿啊了一声,桑枝夏嗤道:“你错了。”
“没有人会。”
“而且……”
“我做这些,本来也不是为了让任何人记我的恩。”
缓了片刻的雨势再次加大,桑枝夏站在临时搭建起的草棚内轻轻地说:“水患一日不除,南允城内一日的混乱就一日不止。”
“今日白得了这些东西,打砸抢掠有了好处,明日呢?”
桑枝夏挑眉看向错愕的花老头儿,叹道:“明日没粮了,他们还是会去抢。”
“今日打砸仓库,明日就是抢掠邻里,抢夺城内的人家。”
“你以为他们是因为记恨南浔商会之前对他们的压迫才会如此,实际上不都是趁虚而入的贪欲在捣鬼么?”
贪念不被强行打断,一时的甜头就会导致更大的祸端。
不出意外的话,南允城内的紧绷只会一日更比一日严峻。
在那种人人自危的氛围下,如何获得一个好名声不重要,是否要彰显自己的仁德也无关紧要。
重要的是怎么压制住人心惶惶的灾民,不在天灾之下再添人祸。
注意到花老头儿脸上明显的怔然,桑枝夏无奈道:“而且你注意到了吗?”
“这些人抢夺最多的,不是活下去必须的粮食药材,甚至都不是衣料布匹,是价高的宝石玉器。”
“活不下去只是为贪念遮盖的谎言,一时的心软,纵容滋养出的就是更大的恶念。”
“所以他们今日的抢夺,必须空手而归,不可有例外。”
没有人活着是容易的。
桑枝夏知道这些人的日子不好过,也无心压迫任何人。
但做错了就是做错了。
做了错事不该有甜头可尝,否则这些自诩是受害者的穷苦人,跟强盗的区别在哪儿?
许是知道老头儿心中不忍,桑枝夏慢慢地说:“就算是洪水真的来袭,他们不抢也是有活路的。”
“南浔商会中的表态你知道,范家和桂家出银子出力,其余几家也陆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