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岁的魏无缺,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的命运会因为一个男人而改变,然而这个世界,就是这么荒诞。
姜蓉始终不肯说出那个男人的名字,说或者不说,她的处境都不会有太大的区别——魏家不会杀她,也不会让她好过。
她被软禁了起来,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每天只有到饭点的时候,门会被打开一条缝,一只手把食物放进来,这是她每天唯一能看到的,一点活人。
窗户都用钉子钉死了,不让她看到外面的世界。姜蓉是一个怕寂寞的人,她被锁在这间屋子里,寂寞得发疯。
一开始,这屋子里只有她一个活物,渐渐地,她总是听到奇怪的声音,她害怕得整夜整夜睡不着,她一直以为是闹鬼,后来偶然间才发现,这屋子里有了老鼠。
那些老鼠越来越嚣张了,大白天也敢满屋子跑,晚上她睡觉的时候,老鼠会从她脸上跑过去,会啃她的脚。
终于有一天,姜蓉被逼到了崩溃的边缘,她在屋子里大哭大闹,她向金兰郡主求饶了。
第二天,金兰郡主派了一个婆子、一个丫鬟,来替她收拾屋子,伺候她的饮食起居。
姜蓉感激涕零,见到两个大活人的那一刻,她是真的泪流满面了。
姜蓉继续向金兰郡主忏悔、认错,几个月后,她被允许在丫鬟的陪同下,去花园里去走一走。
这项恩典,后来变成了每周一次的惯例,后来又变成了每天一次。
姜蓉再也没有了以前的脾气,她变得对金兰郡主俯首帖耳,唯命是从。
然而,最大的不幸发生了。姜蓉怀孕了。孩子的父亲是谁,不言而喻。
这件丑事,就像一块丑陋的胎记,长在了燕国公府的脸面上。金兰郡主用各种手段,掩盖事实,就像往胎记上疯狂地扑粉,就在她以为,总算把这件事遮掩过去了,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她被告知,姜蓉怀孕了。
金兰郡主也快崩溃了,就像按下葫芦又浮起瓢,就像把衣服拉下来遮住肚子,胳膊又露了出来,这桩剜心刺目的丑闻,怎么也按不下,遮不住。
金兰郡主身心疲惫,满腹怒火,她想,她决不让这个孽种见到人世间的太阳。
很久以后,金兰郡主回忆起这件事情,觉得很后悔,她说等姜蓉生了以后,再把孩子处理掉,才是更加妥善的做法。但是当时,她没有想到这件事情后果。
金兰郡主从常来府里的姑子那里,得到了一剂打胎的猛药。
她对那姑子道:“只要能把那胎打下去,药效凶猛些不要紧,就是打了胎以后,她再也不能生了,也不要紧。”
但是这个时代,哪里有什么靠谱的打胎药,那姑子口中打胎的猛药,根本就是一剂毒药。
金兰郡主在自己屋里熬好了药,那药倒出来,黑漆漆的,一股臭味,她把熬好的汤药,倒进罐子里,只带了心腹丫鬟,来到姜蓉房门前,她让丫鬟守在门外,亲自提着药走了进去。
此时,姜蓉还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她只是感觉身体有些异常,她看着金兰郡主从罐子里倒出来的,那碗黑乎乎的,散发着恶心味道的药,问道:“母亲,这是什么药?”
“你生病了,”金兰郡主慈爱地看着她,“喝吧,喝了,你的病就好了。”
姜蓉不敢违抗,她双手捧起碗,大口大口地喝着,一边喝,一边用眼睛瞟着金兰郡主。
喝完了,金兰郡主担心药效不够,又给她倒了一碗,姜蓉一连喝了三碗堕胎药,那味道差点让她吐了出来,她含着眼泪看着郡主,“母亲,我是你的好孩子吗?”
金兰郡主摸了摸她的脸,“睡吧,睡一觉起来,病就好了。”
过了几个时辰,姜蓉忽然腹痛难忍,那时正是深夜,她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她大声呼救,回应她的,只有老鼠在地板上跑来跑去的声音。
谁也不知道,在那天夜里,姜蓉经受了多少痛苦这么,他们推测,在天快亮的时候,她才得到了安息。
姜蓉的死,改变了太多人的命运。
这片贫瘠的土地,几乎寸草不生,时而烈日炎炎,时而冰冷刺骨,大部分的生物,都不适宜在这里生存。就在这片荒凉的沙漠中,有一座因河而生的城——青州城。
青州城是大兴国的北大门,是关塞要地,且不说它像一根钉子一样,钉在了?族入关的必经之路上,单说那条流经城中的青河,就足以证明它的重要性,在这样的地方,水源就是命脉。
一个神情冷漠的少年,穿着一身紫貂,坐在二楼的窗台上,倦怠地看着远处的日照金山。
他的视线看得很远,能看到城里城外,有不少士兵冻死在街头、路边。他不会为这些人的死感到悲伤,但是出身军功世家,他非常清楚,这是多么危险的事情。
跳下窗台,他环顾房间内,鎏金的薰炉里烧着劣质的煤炭,显得极不相称,薰炉上冒着白色的烟,烧着的煤炭散发出难闻的味道,而就在不久之前,他这屋里,用的还是上好的银丝碳。
下了楼,走到大厅里来,魏无咎眉头紧皱。自他领兵以来,朝廷从未拖欠过青州军的钱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