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愈以“计庸”的方法来解决奴婢问题,并以官方的契约文字为证,还奴婢者以自由,这确实是一个合情、合理、合法的好措施。如果是债务纠葛为奴的,则缓和了民族矛盾。
韩愈于潮州释放奴婢一事,是一件无可置疑的德政。
韩愈在潮州还兴学育才,这是对后代影响至深、贡献最大的一大作为。韩愈虽不是潮州乡学的创始者,但他对振兴潮州的文教事业,自有不可磨灭的功绩。
韩愈一贯以继承孔、孟的道统自居,以弘儒卫道为己任,力图通过教育以唤起人们自身之理性来解决纷乱复杂的社会问题,把兴学育才作为施政的根本措施。
他在《潮州请置乡校牒》中就曾明白无误地阐述了自己的观点:“以德礼为先,而辅之以政刑”,而“欲用德礼,未有不由学校师弟子者”。
要办好潮州的乡校,需有一定的资金。为此,“刺史出己俸百千以为举本,收其赢余,以给学生厨馈”。开元二十四年令,四品官(潮州刺史为正四品下阶)月俸十二千四百,百千相当于八个多月的俸禄。
也就是说,韩愈把治潮八个月的所有俸禄,全数捐给了学校。作为被贬之官员,能如此热心当地教育,精神确属难得。
但是,韩愈对潮州文教的最大贡献,还不在于捐款的多少,而是在于他能大胆地启用当地人才,推荐地方俊彦赵德主持州学。
“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这是韩愈的人才观。为了办好潮州的乡校,韩愈认真发掘可为人师的乡彦,终于发现了海阳人、唐代宗大历十三年进士、“心平而行高,两通诗与书”的赵德。
韩愈对赵德的评价是:“沉雅专静,颇通经、有文章,能知先王之道,论说且排异端而宗孔氏,可以为师矣!”于是,毅然举荐他:“摄海阳县尉,为衙推官,专勾当州学,以督生徒,兴恺悌之风。”
启用当地人才主持州学,使教育事业能保持相对的稳定性,是一项意义重大、影响深远的决策。韩愈的做法,为后世莅潮的官员树立了一个光辉的典范,也是他赢得潮人世代推崇的一个重要原因。
韩愈初抵潮州,即作《潮州刺史谢上表》,为自己辩白。
几个月后,收到韩愈奏章的宪宗对诸位宰相说:“昨日收到韩愈到潮州后的上表,所以想起他谏迎佛骨之事。他很是爱护朕,朕难道不知道?但韩愈身为人臣,不应当说人主奉佛就位促寿短。朕因此讨厌他太轻率了。”
宪宗意欲重新起用韩愈,所以先说及此事,观察各位宰相的态度。
众宰相中,同平章事皇甫镈憎恨韩愈为人心直口快,怕他重被起用,便抢先回答说:“韩愈终究太狂放粗疏,暂且可考虑调到别郡。”
元和十四年(819年),适逢大赦,宪宗十月量移韩愈为袁州(今江西宜春)刺史。
到此时,韩愈只在潮州任上不到八个月。八个月很有限,但是潮州老百姓看到了他爱民勤政的一颗心:办学校,兴教育,治水患,驱鳄鱼,解放奴隶,引进良种,甚至试着推广标准话。
“到官才八月,潮平鳄渚,于今香火遍嬴州。”这就是历史对韩愈的最好评价。
潮州百姓永远记住了韩愈,潮州的山水、路堤、亭台,很多都为纪念韩愈而命名,后人因此赞道:“不虚南谪八千里,赢得江山都姓韩。”这份永远的纪念,不仅因为韩愈能写一手锦绣文章,而且因为他抛却了个人荣辱,脚踏实地地为老百姓谋福利、做好事。
元和十四年,艰辛的一年终于浩荡地行至岁末。
元和十五年(公元820年),五十三岁的韩愈又一次携老带幼,远涉千山万水赶往人丁稀少、森林密布,“风萧萧兮白鹭起,雨蒙蒙兮野狼啼”的偏僻山区袁州。
春天,韩愈来到袁州,马上开始察民情、施惠政,身体力行,兴利除弊。
在一次夏秋游憩途中,韩愈见一栋民居屋檐下,有一个蓬头垢面,衣服破烂,枯瘦如柴的女子,恻隐之心使他上前询问,原是一个经不起奴隶主鞭打而逃出来的女奴。
韩愈经过进一步了解,发现袁州这个荒蛮小州,因生活贫困、流离失所,天灾人祸造成良家男女没入为奴的还有很多,心情沉重的韩愈一边查阅大唐律法,一边思考解救他们。
按照袁州风俗,平民女儿抵押给人家做奴婢,超越契约期限而不赎回,就由出钱人家没为家奴,叫做“典贴奴婢”。
大唐律法规定:“不许典贴良人男女作奴婢驱使。”韩愈认为典贴奴婢“既乖律法,实亏政理”,一边奏知朝廷,一边制定府规:“凡是被没入为奴婢的良家男女,从他们典押到主子家做苦工的第一天算起,累计天数和每天应付多少劳动报酬的总金额,足够者应放回。不足者补足后或以后补足,奴婢均应放回,归之父母”。
这个府规下达后,袁州共有七百三十余名奴婢回到家庭或父母身边,那个女奴因父母双亡,无人作主,韩愈用自己的俸薪将她赎出,带回家中收为义女。韩愈离开袁州时,对她的生活作了妥善安排。
袁州当时是个偏远荒蛮,文化落后之州,在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