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陈旺福将皇帝赏赐的《资治通鉴》放到屋里,和刚来的时候不同,房间经过她的布置已经有很大不同。
房正面纸门,镶的炕床,挂着四扇各样颜色绫缎剪贴的张生遇莺莺、蜂蝶花香的吊屏,桌上鉴柱镜架,盒罐锡器家伙堆满,地下插着棒香,上面设着一张东坡椅。
梳头桌子上放着象牙镶嵌的豆柏阑剪妆一个,上面铺着一张斑竹万字床,挂了项月白百蝶湖罗帐子,床上铺了一领绝细的席子,放了一个长藤枕,两眼花丝细的单被,把沉速香熏得喷鼻子香的枕头边放着一个宋朝金胎雕漆双头牡丹花小圆盒,盒儿里面盛着真正缅甸过来的缅铃一个。
或许是有人打过招呼,内务府送来的东西都是上好的,有些甚至不是陈旺福这个宫女身份可以配置的,可又有谁在乎呢,在这个宫里只要是皇帝在乎的人就在规矩之上。
陈旺福将书放在床头边的黑漆小方桌上,桌子一角放着彩釉青瓷瓶,瓶口里放着早上新采的海棠花,放着水养着,能有半个月的保养期。
坐在床沿边,捂着胸口,能感觉到“砰砰”的心跳声,刚才跟雍正短短的对话都如此心慌,这让她不禁怀疑在这里工作久了可能会在之后的某一天猝死。
尽管重生在这个世界有很长一段时间了,陈旺福寄居在原主的身体里慢慢习惯这个世界里的生存法则、生活习惯、行为思想,可跟现在在养心殿的给她带来的陌生压抑不同,之前在翊坤宫里她过得还是挺舒适安逸的。
两世为人,她一直是个小富即安的人,就想找个安安静静的地方过好自己的日子,哪怕是历经重生穿越、男穿女这种奇葩事,可人的本性依然如此。所以和别的历史文里主角轰轰烈烈地参与历史进程,改变原来人物命运不同,她重生过来一直避免参与进去,其行为的内核就是她不是个有野心的人。
可现在不同,生活环境的改变逼得她不得不做出改变,从以前的畏缩胆怯、遇事能避就避变为现在的大胆主动、刻意吸引别人注意。
就像刚才和雍正的对答,表面上看似说漏嘴,可未尝没有刻意的冲动,她若是想在养心殿立足,就必须要获取雍正的注意,最终就是要有雍正的信任。
至于说之后的事情,她不敢想太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她缓缓心神,尽管在屋内,她神经仍然绷得很紧。缓和好情绪、尽量让自己放松之后,便走到房门处停下来。
陈旺福没有贸然打开门,而是对着门外喊了声“谁啊”。
“是我,小厦子。”门外传来声响。
听到是小厦子,陈旺福便开了门。
小厦子身着青色布衫的下品太监服,头戴红顶白盖圆檐帽,白皙细腻的脸上遍布着细细的汗珠,一边用手擦着脸上的汗珠,一边望向福子这边的眼神躲闪着,似乎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出来。
“福子......”往日的伶牙俐齿变得有些结巴,“你果然进入养心殿了,看来师傅说的没错......”
陈旺福听着小厦子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心里像罩着一层迷雾,便道:“小厦子,你说什么啊?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小厦子挤出一丝笑容,看起来有些僵硬:“没什么,就是替你高兴,你现在在养心殿当差,身份地位就要比其他相同位置的宫女强出许多来,以后很少有人能欺负你了。”
陈旺福其实心里明白小厦子对自己有意,她对感情的事很空白,但又不是木头,小厦子对她的好已经超出朋友之间的关心爱护,而且之前颂芝对她的提醒,让她之后刻意与小厦子保持距离,就是暗示自己不会接受小厦子这份心意。
之前的她对感情像一只鸵鸟,不会主动接受,也不会主动拒绝,这对于小厦子来说有些自私,可是她很不想闹到最后连朋友都做不成。
现在这样最好,就像如小厦子误会一样,以为自己是个有野心的人,会凤凰攀枝。
陈旺福只是拍拍小厦子的肩头:“我刚来养心殿有许多不懂的地方,你会帮助我吧?”
不出所料,小厦子点点头:“我们是好朋友,朋友就应该互相帮助。”之后小厦子便告诉这里的许多规矩。有些是明面上的,而有些则是摆在暗处的。
陈旺福听的很仔细,比如皇帝喝的茶水要摆在什么位置,什么热度、什么时候等等,虽然很不起眼,但若是做错了,保不准小命就没了。
隔着几道暗墙,靠养心殿正厅西间的位置是皇帝休闲娱乐的地方,此刻雍正正和果郡王相对而坐,中间摆放一张方形棋盘,棋盘上黑白二子层次分明,明显绞杀的非常激烈,但看落子数,明显黑棋一方更占优势。
“皇兄,臣弟输了。”果郡王紧锁眉头,最终将放在手中的白子放在一旁的棋杯里,无奈地摇摇头。
“哈哈哈,你已经连输三局了,再下一盘。”相比果郡王,雍正倒是红光满面,熠熠生辉,看起来能赢棋异常高兴。
果郡王忙摆手:“皇兄的棋艺已经是臣弟不能及,等臣弟回家好好钻研一下棋谱,再和皇兄厮杀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