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丹阳书院(六)
莫说程京,在场大部分人都很不满。
什么?
无意义?
在你小子眼中,什么才叫有意义?
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啊!
以为谁都像你小子这般好运么?!
与国公府关系密切,谢家对你推崇备至,康王的准女婿,就连王家都一改之前的态度大力笼络!
可以说,现在建康最炙手可热的就数你了!
给你比下去的人怎么办?!
清谈会可是那些人出头养望的地方呀!
当人们开始鼓噪起来,却见郭鸣仁大声应道,“当有此理!”
课堂立即又安静了,所有人都想听听这小子如何当有此理!
“以前的清谈会或许还能谈出个治国良策,但现在的清谈会是个什么玩意儿,在座的各位难道不清楚吗?”
“老庄的玄妙用阴阳怪气的语调说出来,就一个字,酸!心态不好,连带所作的诗词歌赋都一股子酸味儿,每每都在表达怀才不遇的心情,遮遮掩掩的表达心中对时政的不满,甚至非议朝廷诸公!”
“真的有用么?只不过是缓解一下郁闷的情绪!”
“然后呢?”
“然后就是继续奏乐继续舞,饮酒服丹药,放浪形骸!”
“这样就是魏晋风流?”
“这是在逃避现实!”
说起丹药他就来气,五石散十串钱一服,欢喜散十五串钱,忘忧丹一贯钱一粒!
自从捣毁了光正寺那个制售窝点,这些丹药的价格飞涨,甚至还供不应求。
他心里叹气,有这闲钱捐了积积福不好吗?摧残自己身体很过瘾吗?
这些话他自然没有说出口,因为说也无甚作用,管好自己身边人就够了。
人家寿星公吊脖子嫌命长,就别去多管闲事了。
“自魏晋以来,多少名臣良将出自清谈会?又有多少治国良策出自清谈会?安公出山前,不也是清谈会常客?”程京也非庸才,立刻反驳道。
江左谁人不知谢安石好此道?
清谈会盛行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你小子贬得一文不值,是不是一代明相都不放在眼里了?
你敢说吗?谢家人就在上边看着呢!
程京有些得意的勾了勾嘴角。
郭鸣仁平复了一下心情,看着程京摇头笑道:“举成功的例子谁不会?失败的例子怎么不说?”
“名臣良将出了几人?一百个人可能就出来一两个,佞臣庸官又有多少?”
“治国良策是有不少,但不切实际、祸国殃民的妄言就少了?”
“你把安公都抬出来了,那我把桓温搬出来,阁下又该如何应对?”
此话一出,莫说程京语塞,所有人都无言以对!
他郭鸣仁拿桓温做反面例子,能说他不对吗?
桓温是谁?晋初权臣,官至大司马,封爵南郡公!
那时谢安石也不过是他的门下。
曾经有人向桓温请教谢安、王坦之二人的高下。桓温刚想说,又后悔了,道:“你喜欢传别人的话,我不能语卿。”
意思是什么?
意思就是桓温有资格去评断二人!
还记得“翣如母狗”的典故吗?
其时王导与殷浩辩论,桓温、王蒙、王述、谢尚都在座。
王导感叹道:“刚才我们的谈论,竟然到了不知义理源流归属的地步。至于文辞,我们是不相上下的,当年间王弼、何晏之间谈玄,可能也就这样了。”
次日,桓温对人道:“昨夜听殷、王二人清谈,非常美妙。谢仁祖也不感到寂寞,我也时时心有所得。回头再看看王蒙和王述,就跟身上插着漂亮羽毛扇的母狗一样。”
他是在讥讽王蒙二人不懂装懂。
所以,谁敢说清谈这方面桓温不如谢安?!
同样让人想起的,还有一句“哪得坐谈”!
有一次,桓温雪天打猎,碰到王蒙、刘惔等人。刘惔见桓温一身戎装,问:“老贼欲持此何作?”桓温说:“我若不为此,卿辈哪得坐谈?”
桓温被称为一代枭雄,见识和才干,在晋帝国群官中,出乎其类,拔乎其萃。
但这只能证明当时将相无能,不能证明桓温真是第一流人才。
他最大的缺点是在需要作最后决定时,却丧失孤注一掷的胆量。
所以最后才被谢安摆了一道,这也是性格使然。
没有人会蠢得去贬低已经失败了的对手,若是把对手贬得一文不值,是个草包,斗赢一个草包又有什么可炫耀的。
所以,你程京敢说桓温是草包吗?
不服气,但再不服气也不能落了谢家的脸面不是?
他拱了拱手,一脸不满的坐了回去。
郭鸣仁掰了掰手指头,“嗯,你一个人就问了五个问题,还有五个问题。下一个!”
“啥?这也算?”
“怎么不算?我做人很公道的,一问一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