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京,中央大街。
俞非晚独自走在街上,眼前繁华盛景,如流水划过,似真似幻。
一年前,她与谢承昱并肩行在这条路上,只觉大都城里的一切,果然都如传闻所言,精彩而有趣……
然而,与那个人一起经历的所有一切,如走马灯一般在她的脑海中闪现,她便瞬间失了兴致……
原来,一个人的世界是否精彩,但看同行之人是否在身边陪伴……
一路行至了醉江楼,招牌上的烫金大字,在阳光的沐浴下熠熠生辉。
尤媚娘仍然站在大门口揽客。今日她着一身玫瑰紫滚银边大袖罗裙,浓妆素抹,艳丽非常。
她见俞非晚独自一人前来,心中不解,高声道:“俞姑娘!你怎么来了?”
待俞非晚走近后,尤媚娘近身挽住她的胳膊,低声道:“姑娘……你猜,昨日谁竟然回来了?”
“……”
“是天翁!天翁回来了!”尤媚娘似是十分欣喜,她心有余悸地道:“我入醉江楼这么多年,从未见天翁失踪这么长时间!还以为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那醉江楼今后可如何是好?这下终于好了,有他回来主持大局,可是省了我们大伙儿一桩心事!”
“……”
俞非晚比他们先一步,在边境就得到了消息,因此并不如何惊讶,只是勉强地笑了笑。
“怎么了俞姑娘,你怎么不高兴?”尤媚娘奇怪道:“对了!少主公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你们不是一起去了漠北么?”
看来天翁并没有把谢承昱中毒的消息,告诉醉江楼众人。
俞非晚并不打算多说,正想问柳如竹去了哪里,便见她自大堂走了出来。
“非晚!你回来了!”柳如竹牵过俞非晚的手,朝尤媚娘笑道:“媚娘,我和非晚有话要说,先走了!”
“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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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晚,怎么回事?多日不见,怎么憔悴了这么多?”
贯江厅内,柳如竹为俞非晚倒上一杯清茶,忧心道:“你瞧你,脸蛋儿都瘦了一圈了。”
“我没事……”俞非晚低声道。
“早知道,我就和你们一道去了!你不知道,在这安京城里,可不比边疆太平……”
“怎么回事?上次的乱党,不是都被岑将军给扣住了吗?难道还有余孽作乱?”
“是……也不是。”柳如竹解释道:“之前兵变,那是明刀明枪的叛变,朝廷和皇上当然不会坐视不管。但如今,去了一个典狱司和御林军,又来一个什么钦天监!你是不知道,那皇帝老儿,不知又着了什么道,被钦天监监正给迷得五迷三道的,现在连朝也不上了,整日在琢磨长生修仙之事!”
“……”俞非晚沉吟道:“这些,是公孙公子告诉你的?”
“嗯!”柳如竹见非晚不住地盯着她看,只好坦言道:“哎呀,你别看了,我说还不行么!”
“是……我是和公孙公子有来往,可是,我对他绝对没有非分之想……”
“……”俞非晚见她有些着急,便莞尔道:“如竹,你不用和我说这些。你和公孙公子‘男未婚,女未嫁’,又有什么不能来往的?”
“非晚……”柳如竹这才如释重负地道:“还是你懂我……呜呜……”
她一把环住俞非晚的肩头,将她揽在怀中,怅然道:“我本来以为,经过姐姐的事,我和他不会有机会再见面的……可是……”
“好了如竹,”俞非晚温柔地回抱住她,安慰道:“公孙公子是个好人,你应该坚持自己的心意,勇敢地去追寻心中所爱。”
“……你真这么想?”
“当然。”俞非晚执起柳如竹的手,望着她的眼睛道:“对一个女子而言,没有什么比爱自己更重要,而对你来说,做你自己最重要!”
“谢谢你,非晚!”柳如竹再次拥抱住她,犹如找到了温暖的小太阳。她似是想起了什么,抬眸道:“哦,对了!少主公的事,天翁都和我说了。他所中之毒,当真连医仙都束手无策么?”
俞非晚缓缓地埋下了头。她还没想好,该以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这个事实。
只听她沉声道:“我不知道。半夏和星陨已经先带他回神农峰了。现在边关战事已定,朝廷里,也有公孙公子和岑将军坐镇,量那些佞臣,也翻不出什么风浪了。我此次来安京,也是来向你和醉江楼的弟兄们辞行的……”
“那……你有什么打算?也回神农峰吗?”
“神农峰自然是要去的,但在此之前,我还得去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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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明山顶,天衍山庄。
两个奴仆如往常一般,正在台阶上洒扫。
其中一人名唤连椅,他边拂去地上的尘土,边朝另一人道:“诶,连桥,你说夫人怀的,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名唤连桥的仆人,也手下不停,啰嗦着道:“管他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总之咱们庄主,都会像宝贝似的,宠着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