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乌啼,斗转参斜。
屋内,本应该沉睡着的青年,却在少女陷入梦乡那一刻,缓缓睁开了双眼。
光影昏暗,她一眉一眼落进眼中,却分外清晰,伸手将少女散在颊边的青丝拨至耳后,眸光流转,缱绻如水,近乎是贪婪的描摹着她的一切。
“这世间沧桑糜烂,唯有你,是我最后的冥漠之乡……”
眼角划过一滴泪,他闭眼轻吻了吻她的唇。
窗外响起了一声骨哨声,低冷严正的少年声隔空传来:“大军已抵达西川海,事不宜迟,该动身了。”
他滚了滚喉咙,哑着嗓轻应了声:“好,再等我片刻。”
站起身,将怀里的人打横抱起,目光仍望着她,像潮汐涨落的海,缠绵而汹涌。
银白的发自头顶处、似泼了墨般一寸寸往下变黑,紫色的瞳孔也裂变成了深邃不见底的漆黑,等完全变成了正常人模样,才抱着她,倏然消失在了原地。
窗外,银灰发的少年蹲在廊下栏杆上,手里捏着只森白骨哨,目光垂在前方冒着热气的汤池上,神情略有些呆滞。
凭尊上对她的喜欢,好不容易见一面,总不会什么都不干吧?
这处池子,泉水温热,环境清幽,倒正适合做点什么。
白日她来找他时,唇都还是红肿的,脖子上也有不少红痕……
想到此,凌玉忽地呼吸一窒,胸口不知怎的就突然不舒服起来,闷闷的,难受的很。
【无垢之体可惑人心智,你不会是……已经被蛊惑了吧?】
耳边又似响起彦邈调侃的声音,他猛然甩了甩头,昂着头,握拳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嗤笑一声:
“笑话!我凌玉堂堂妖界大元帅,怎会栽在一小女子身上?”
可顿了会儿,就垮下了脸,气恼地磨了磨牙,恨了声:“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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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天宗,赤霞峰。
正在室内打坐的长泽风倏地睁开双眼,衣袖一拂,立时就飞出了门外。
院内,扶苏残月下,玄衣广袖的男子抱着那身形纤细的少女,松姿秀骨,清癯而立,往日淡漠如冰的面容此刻却只余温柔。
“云知——”
“嘘!”
一根手指轻抵在唇间,青年朝他淡淡看来,压低的声阻了他即将脱口的怒骂,“她睡着了,小声些。”
长泽风眉一皱,心里虽愠怒异常,到底还是按了下来,对他传声道:
“前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何事?你到底在干什么?为何要把她带走!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是她的师叔了!云知还!”
“呃……”即便是传音,云义声音依旧很轻,静了片刻回他道,“若不然,我降个辈儿,随她一起喊你声‘师父’?我倒不是很介意,就不知道师兄你是不是会介意了。”
长泽风:“????”
长泽风愣是差点没被他这句话给气得背过气去,手指颤抖着指向他,连声音都气得直哆嗦:
“竖子!竖子……你敢再不要脸一点吗?啊?!”
云义挑眉看他一眼,嘴角微勾,俯身在少女脸上轻啄了下,声音无端有种贱贱的味道:“如你所见。”
‘轰’的一声,浑身血液尽数涌上头顶,长泽风想都没想,拔剑就冲了上去。
云义却连眼神都没变一下,一手抱着那少女,一手拂袖一挡,顷刻挥出一道强大的灵力化为光盾挡住了他的剑,慢扯唇:“说了,小声点,莫要吵醒她。”
长泽风直接心梗,喘着粗气,牙咬得咯咯作响:“有种你把她给我放下!老子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老子?他师兄这样的人竟然也会说这么粗鄙的话?不容易啊。
云义无声轻笑了下,“可我还想多抱一会儿,就不如你愿了。”
‘哐当’一声,灵盾破碎,长泽风再也受不了,挥剑直砍向他脑袋。
云义却在剑刃刺来的瞬间,身体微斜,脚步一滑,快如虹影般偏头躲过,两指轻松夹着他剑尖,乜眼过去,语气很平和:“师兄,还得再练练。”
这下,长泽风是再也维持不了半点理智了,指尖划过剑刃,几滴血珠子被逼出来顷刻在空中连成三血条线,灵力涌出,袖手一挥,眨眼功夫就聚起一个小型阵盘朝他砸了过去。
以血画阵,威力不小,云义虽用灵力挡住,阵盘的气波还是将白皙的脸炸得泛起了一层‘锅灰’,看着黑不溜秋的,甚为滑稽。
怀中的少女却还睡得安稳,连点颠簸都没感受到。
他用手指抹了抹脸,看着指尖一坨黑,无奈啧了声:“我来此,只是想和师兄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你却如此招待我,令人寒心呢。”
长泽风攘剑怒吼:“废话少说,你赶紧把她给老子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