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铭学没出声,他身边的人开了口,语气傲慢:“你就是谢家的家主?”
谢岱拱了拱手:“不才谢某,不知诸位这是为何?”
“放肆!见了我家老爷还不行礼!”
谢岱淡淡扫了说话那人一眼,不置可否。
那人还想说话,却见轿子里的杜铭学摆了摆手,忙退了一步。
杜铭学走出马车,居高临下看着谢岱,道:“你可知罪?”
“谢某何罪之有?”
杜铭学道:“我听人检举,你身为进士,在这穷乡僻壤之地,私自屯兵囤粮,还纵容家人抓捕王府护卫,这可是谋逆之重罪!”
谢岱弹了弹衣摆,慢悠悠道:“杜大人,谢某家中不过区区几十长工而已,怎就成了屯兵?”
“至于王府护卫,更是冤枉。分明是你们私闯民宅在前,我等自卫在后。”
“谁能想到,这等穷乡僻壤之地,竟还会有王府护卫,不分青红皂白地闯进家门?”
杜铭学沉了脸:“你也是读书之人,当知国法之重!”
谢岱抬了抬眉眼:“国法之重,却也非尔等徇私枉法之借口。”
杜铭学怒斥:“大胆!”
“谢某不过直言罢了,杜大人何故动怒。”
杜铭学冷哼:“我本顾念同乡之情,与你好言相说,你却如此不识好歹!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谢岱问道:“杜大人欲如何?”
神态傲然,全然没把杜铭学看在眼里。
杜铭学面色沉沉。
身后的杜兰虞还在低声拱火:“爹,我说得没错吧!他们就是有谋逆之心!才会半点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把他们都抓了!”
杜兰虞提醒道:“他家那些护卫身手可都不差的。”
杜铭学冷冷道:“除了穆诗婉,其余人生死不论。”
听到这话,躲在门后偷听的齐乐乐心里一跳,下意识看向谢子安。
怎么办?
谢子安轻轻拍拍她的手背。
这时,有一道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好一个生死不论,杜大人好大的官威啊!”
齐乐乐转过身,只见一位中年人背着手慢悠悠地走过来。
那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看着就叫人安心。
他走过来时,看到谢子安和齐乐乐,略一颔首,面色和蔼,还隐约带了几分笑意。
齐乐乐顿时有种做错事被抓包的感觉,忙低头福了福身。
外头,杜铭学听到这声音,心里一突。
这,这,这该不会是……
犹豫间,谢家大门处又多了一道身影,站在那儿的,可不就是唐晋元!
“唐、唐大人!”
杜铭学的脑子空白了一瞬,手忙脚乱地下了马车,快步迎了上去:“唐大人,您怎么也在?”
他这趟回乡,除了要带杜兰秋回京,还有一件要事,就是讨好拉拢唐晋元。
先前几次拜访,均被告知唐晋元不在府中,却没想到他竟然在谢家!
这谢家家主到底是谁!
慢着!
谢家!
姓谢!
难道是……那个谢家?
“若非亲眼所见,我还真不知,杜仪宾竟如此威风八面。”
唐晋元面上带了几分笑,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
杜铭学后背凉了个透,不仅仅是因为面前的唐晋元,还因为他心底的那个猜测!
谢家是传承数百年、历经数朝的世族,有过无数文人将相。
在十余年前,更是出了一位年轻的帝师。
谢家上一代的谢八子。
他不及弱冠之年,便应召入宫,成为太子太傅。
次年,先皇突然病逝,朝野上下,动荡不安。
新帝继位后,奉他为帝师。
他名为帝师,实为辅佐新帝。
众人皆猜测,新帝的雷霆手段皆出自他的谋划。
三年后,朝中渐渐稳固,谢八子辞了帝师一职。
皇上没有挽留,但依旧对他十分敬重,一应待遇如旧,甚至还在皇宫附近起了间府邸赏赐与他。
后来,宫里出了件大事,天威震怒,斩杀了不少人,后宫一度血流成河。
没多久,谢八子留了封书信,携妻子离京而去,从此不知所踪。
谢家这些年,偏居一隅,文人墨客出了不少,却无一人入仕。
是以,朝中猜测颇多,皆不得其因。
曾有官员背地里编排谢八子,被皇上当朝罢黜,下狱重判。
其他人引以为戒,再不敢多言。
杜铭学是在同一年遇到县主的,等他去京城的时候,已经无人提及谢八子。
这些传闻,还都是县主私下里偶然提及的。
若真的是谢家那位最年轻的帝师,那麻烦可就大了!
杜铭学压下心头不安,硬着头皮陪笑道:“这其中当是有什么误会!”
唐晋元笑容和蔼:“不知是什么误会呢?”
杜铭学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