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崖镇的一处民宅
沈清韫坐在窗边,手中的绣花针在素白的绢布上游走。
春日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绣的是一枝红梅,针脚细密,花瓣层层叠叠,仿佛能闻到暗香浮动。
说来也是奇怪,一向能躲懒就躲懒,气跑好几个先生的她,在女红上却是悟性颇好,也亏着这门手艺,让她与白翠有了合理的收入来源,不至于招惹别人惦记家财。
这是她来到这个边陲小镇的第三年。
当初带着白翠一路南下,终于在离绥阳县千里之遥的这里安顿下来。
小镇虽偏僻,却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小姐,您看这布料可好?”白翠抱着一匹青布走进来,阿福说这是新到的料子,我瞧着颜色正配您。”
沈清韫抬头,看着白翠红扑扑的脸蛋,不禁莞尔。
这丫头,自从收留了柳明远和春窈,整个人都活泼了许多。说起这对小夫妻,也是命运多舛。
那是三年前的雨夜,她和白翠早早睡下,迷迷瞪瞪之间,忽然听见门外有微弱的叩门声。
家中并无儿郎,二人犹疑了好一会,才壮着胆子,一人拿烧火棍,一人拿剪子,两人轻手轻脚地走到院门边,透过门缝往外看。
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倒在台阶上,浑身湿透,怀里还紧紧抱着一个昏迷的女子。那女子面色苍白如纸,显然已经虚弱至极。
“姑娘,你看那娘子,她快不行了……”白翠吓得声音都有些发颤,“我们能不能……救救她?”
听到声响的男子艰难地抬起头,露出一张布满风霜的脸。
他的眼睛布满血丝,声音沙哑:“求求您……救救我娘子……我们寻亲无果,贴身银钱又被贼人偷去,已经……已经许久没吃东西了……”
沈清韫的心狠狠地颤了一下。
她回头对白翠说:“快,白翠,快去生火,准备甜粥和热水。”
沈清韫费力地扶起那女子,发现她的身子轻得吓人。
男子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走路都摇摇晃晃的。
她看着床上昏迷的女子,突然注意到男子腰间别着一块玉佩。
那玉佩的样式……
她猛地睁大眼睛,这分明是权贵子弟才用得起的羊脂白玉!
男子的目光随着她的视线落在玉佩上,脸色突然变得煞白。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挡,却又颓然放下:“姑娘既然看出来了……在下柳明远,本是锦城柳家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床上的女子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柳明远立刻扑到床边,握住妻子的手:“娘子!娘子!”
沈清韫心头一紧,赶忙走出屋子,想要去厨下看看,热水准备好了没。
刚踏出门就碰见一手提着铜水壶,一手端着粥的白翠,赶忙上前接过,道:“白翠,再拿一床被褥过来。天还冷,他们需要保暖。”
白翠应了声好,转身就去了偏房,见她离开,沈清韫这才又进了屋,将那自称柳姓的郎君请了出去,为那娘子换上干爽的衣物,之后又与抱着被褥进来的白翠一起配合,给这娘子喂了些甜粥。
端着空碗的柳明远有些局促不安地被白翠请了进屋,沈清韫也不给他兜圈子,直接了当地道:“以你娘子现今状况,怕是要休养一段时间。我这偏房空着,若是不嫌简陋,便暂且住下。不过我可丑话说在前头,这家里可养不起闲人,我们姊妹二人靠绣活尚且勉强温饱,你们若留下,需得劳作才得有饭吃。”
柳明远闻言,连忙点头:“姑娘大恩大德,明远没齿难忘。我虽无大才,却也读过几年书,能写会算。娘子春窈更是精通女红,定不会白吃白住。”
沈清韫点点头,正要说话,却见祝春窈悠悠转醒。
她虚弱地睁开眼,目光在屋内扫视一圈,最后落在柳明远身上:“相公……我们这是……”
“娘子别怕,是这位姑娘救了我们。”柳明远握住她的手,声音哽咽。
祝春窈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之色,想要起身道谢,却被沈清韫轻轻按住肩膀:“娘子身子虚弱,不必多礼。你们先安心休养,其他的事日后再说。”
柳明远见状,连忙上前扶住妻子,低声安慰道:“春窈,你好好休息,别让恩人为难。”
祝春窈轻轻点头,眼中泪光闪烁,声音微弱却坚定:“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春窈无以为报,日后定当尽心竭力,报答姑娘。”
沈清韫微微一笑,摆摆手道:“不必如此,你们先养好身子要紧。”说完,她转身对白翠道:“白翠,你去给这位郎君准备些干净的衣物,再熬些姜汤来,给他们驱驱寒。”
白翠应声而去,沈清韫则坐在床边,细细打量着这对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