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蜿蜒。蜿蜒的山道上,一队大宋精壮部队奋力疾行。天空下了一点点小雪,地上结起一层薄薄的白霜。
这一切,都令徐硕想起一年前,延州城外的行兵遭遇。
此次回京,须得尽快,徐硕轻装上阵,仅带了百余人的轻骑分队,命陆飞军中严阵以待,商议好届时以烟火为号令发兵。
韩琦信中讲了一个局势大概,徐硕却知,虽然韩琦字字句句都透着冷静和理智,但是局势却已经是大大的不利。这一道军令,一道训令,孰真孰假?若真的是李元昊有意设陷拖延,那便是尚未出兵便已失了先机,想到这里徐硕不禁心急如焚。
徐硕卯时接令,巳时出发。兵行半日,酉时行至距离金明县外二百余里的六盘山山道。这六盘山地形险要,山洞和隘口极多。原本的小雪又有转大的趋势,山地湿滑,部队行速稍减,徐硕知那李元昊诡计多端,而六盘山又地势崎岖,遂命队伍打起精神,加强防备。
又行五十余里,队伍渐入山腹中二堂。这中二堂地形较为开阔,两旁皆坟地,相传此处系六盘山最阴面,阳间人不喜此地,但入了阴曹地府的人,却喜此地的极阴环境。且中二堂地势平坦,虽为阴面却因其地势偏高,能吸取阳光。于是,这中二堂古往今来都是选坟造墓的上佳之地。
入了这中二堂,阴风阵阵,雪势又大,前路视线难明。两旁古坟新坟重重叠叠,加上新年刚过,陆续有人在此地祭祀,空气里还有一丝新灰的味道,路旁还有刚插不久的白幡。这一只轻骑部队都是骁勇之将,自然是不信鬼神之说,但大雪天气,风吹幡动,四周草木皆摇晃,未免有些草木皆兵的疑惑。
徐硕努力集中精神,夹紧马肚,奋力往前。此时,忽听得身后一声叫喊:“将军!”声音甚是凄厉。及后,声音从后至前,“将军!”
徐硕及轻骑队长武元忠缰绳一勒,整只队伍驻足于道间,但听得那由远及近的声音尚未落音,便戛然而止。
武元忠勒马上前探看,方才叫喊者乃上等军士黄乃林,但见他整个人从马上坠落,俯身于地,一只弩箭深没于后背心,整支箭头几乎全没于身体内,只剩了一点点箭羽在外。武元忠一探鼻息,发现黄乃林已然气息全无。
元忠大骇,正在此时,队伍间又有骚乱,原来方才疾行士兵之间皆相互忽略,而此时停下来才发现,队伍里竟然有人为弩箭所射杀,俯于马背之上,血滴了一路。徐硕观中二堂周遭,坟岗林立,乃是天然的隐蔽场所,西夏队伍难道选在中二堂埋伏?思忖之间,忽的杀声四起,徐硕大叫“不好”,忙命武元忠发出烟火号令,待陆飞扬大部队支援。
但中二堂离金明县三百余里,这大部队行军不比轻骑,必定缓慢,徐硕情知形势于己不利,现在四周皆兵,摸不清敌人数量,只见四处坟岗后皆有西夏弓弩手埋伏,一时间箭如雨下。
徐硕双目鹰隼一般环顾,这中二堂虽说易于埋伏,但同样易于突围,首先,中二堂地势平坦,弓弩手埋伏放箭,但视野平行,不比居高临下那般射击精准;其次,中二堂地势开阔,若队伍四周分散,亦能分散对方注意力,并且有反攻的绝佳时机。最后,这中二堂乃位于山腹高处,整体地势突兀,徐硕料定在中二堂这种地势下,夏军不可能有大批量部队埋伏,而及后援队伍亦不可能于附近。虽则坟岗林立,但是除却坟岗便是峭壁,根本无法蹲守大批量部队,且伏兵亦不能大面积蹲守,只能以坟岗为据点一对一蹲守,这样敌兵虽占了先机,但是兵力分散。这正合了徐硕的意。这百余骑兵,若要对抗大部队,那只能是泥牛入海。若要对付这种零星分散的伏兵,那便是再好不过!
虽四下里弩箭乱飞,然因了地势平坦,那埋伏的弓弩手要射杀马背上的轻骑兵,皆从下自上,颇为吃力。徐硕忙命队伍四散开,百余骑兵,皆披轻甲,手持长矛,于那中二堂大道间四散,须臾之间,道间只剩雪地上的血迹和马蹄痕迹。
百余骑兵如散落的黄豆一般滚落于坟岗之间,杀声四起。那西夏弓弩手皆精锐之兵,身手灵活,但见其身披冷锻甲,手臂上绑神臂弩,腰间则有西夏战刀,与大宋轻骑对抗丝毫不落下风。
见宋兵轻骑欺到眼前,那弓弩手腰间战刀出鞘,纷纷往那战马上砍。其锋利程度丝毫不落于大宋斩马刀。大宋轻骑兵又岂是可欺之辈,但见长矛挥舞,光影到处,血影攒动。
但见徐硕长剑出鞘,杀入阵中,手起剑落血腥四起。忽闻阵前有人“哈哈哈”大笑,“好你个徐致澄,冤家路窄,我们又见面了!”
徐硕手中留徐剑一紧,凝神一看,敌阵中一白马将军,玉树临风,威风凛凛。
“嵬名聿正,这次你是要真刀真枪的斗一次了?”
徐硕情知嵬名聿正还恼他此前在白豹城唱的那出空城计,想到此便忍不住想笑。堂堂西夏大将。竟被百余人的小部队给骗了去,不废一兵一卒便令其退避三舍,真是大快人心。
“徐致澄,你这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