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音无措地看着面前这一幕,明明前一刻还其乐融融,怎么这对母子的脸都是说变就变,看来这宣平王府,人人都可以是变戏法,唱大戏的。
虽说早耳闻过许慕宽和他母后生分,却不想二人关系竟然是如此……
“你果真放肆。”
皇后冷冷地甩下这句话,起身走了出去,许慕宽没有留她,只是遥遥地敷衍了一声“恭送母后”。
他轻轻叹一口气,蹲下身,将地上的碎瓷片一块块捡起,放在掌心,捡拾至一半,忽而颓唐地停住,又将碎瓷片扔回地上。
她也蹲下去,悄悄凝着他的面容,却看到了她从未见过的迷茫。
许慕宽轻轻被她拥住,他颇有些失笑,从来都是自己去安慰她,今日她却肯主动来抱一抱自己了……
她发髻上还戴着那只掐丝的凤头钗子,流苏在烛火下摇曳着,生出动人的光。
“你母后还是很温和的,我听人家说,信佛的人最慈悲了,你……也不该时时气她呀。”
他饶有兴趣地笑了:“你怎知道她信佛?”
“我看见了呀,她捏着一串佛珠,若不是真的信,怎会随身带一串菩提子的佛珠?”慕容音不好意思地笑笑,不过初见,自己就把人家母亲看那么细致。
许慕宽被她拥着,闻到专属她身上的香味,那香味让他的心软软的,心中再彷徨,此时也暂且放下了。
“信佛的人……或许是因为手上杀戮太多,才求菩萨庇佑。”
他轻轻拉她到怀中,贴着她的耳畔,话意中第一次那么颓丧:“我对不起小十弟……明知是我母亲害了他娘,可我真的……什么都不能做。”
“可起码你想到带他走,你也会对他心存愧疚……”
慕容音靠着他,心中有些难过:“你比从前我那位宁王兄好多了,也比先帝的废后好。从前的所有事都是挽不回来的,就算歉疚……难道你还能把你母后供出去么?”
“日思夜想……终究只会把自己给憋的难受,你哪怕难过到死,他母妃也回不来了,还不如对你那位小十弟好一些,日后……我们好好待他。”
“还是你说的对,”许慕宽瞧着月色下她的脸,忍不住亲了亲她的脸颊,“你知不知道……母后给你的这只簪子,是什么?”
慕容音这才想起,皇后走之前,是给了她一份见面礼的,只是当时太拘谨,都未曾抬头看一看,只知道是支簪子。
“是什么啊?”
她赶紧将簪子拔下来,沉甸甸地掂在掌心,簪子的年头似乎很久了,钗头飞凤上隐约可见几条刮痕,想来皇后也是日常戴着的。
只是看这形制,难不成……竟是封后时用的?
慕容音:“???”
许慕宽:“就是母后封后大典上戴的一支,她给你了。”
“这么舍得啊?”她小心翼翼地把钗子揣回怀中,“那我还是莫要戴着到处招摇的好,省得又给你惹麻烦,也省得丢我们大燕的脸……”
“谁敢编排你啊,”他极是臭屁地一笑,“和你过不去,那就是和我过不去,和我过不去,那就是和云中十万大军过不去,你问问……这世上有谁敢和十万大军过不去?”
慕容音掰着手指头便算了起来:“你父皇……我皇兄,还有我爹爹,李璟勉强也能算一个的。”
“……”
慕容音拍着手便笑起来,看着他一脸不服却又无法反驳的样子,真的好有意思啊。
“你定是成心气我的,”他气呼呼地拖着她站起来,“走,回去睡觉!”
“诶诶诶……你怎么说动手就动手!”
被扛在肩上的慕容音使劲捶着他的背:“你最好放我下来,要不然我拔簪子扎你了啊!扎一下很疼的!”
“你要谋杀亲夫啊?”许慕宽紧紧抱着她,顺势在她腰臀上拍了一把,“再叫唤把人给招来,那满府上下就都能看到你这样子了……”
“我……我……你说过什么都听我的,在云中的时候,你曾说过的……你个死骗子!”
“等回去,回屋……我肯定什么都听你的。”
王府的夜晚,下人们都很默契地保持着安静,就连寝堂所在的清芷院中,都好像只有他们两个人,风中带着暧昧的意思,星辉也悄悄在纱帐中打了个结,是风动,是情动。
………………
一晃眼,来到洛都就已经是半个月前的事了,除了刚来那两三天过得不大安稳外,宣平王府的日子亦如流水,平淡却安稳。
两国和亲的旨意早已传遍了洛都,礼部也在紧凑地准备着,可宣平王殿下完全不知何为收敛,仗着他犯了错参与不了朝事,成日里便带着未过门的小娘子在城里招摇……
甚至有一日,两人还叫上了李璟去城外跑马,两人头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