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浓浓的雾气笼罩在上空,虽已亮,但透过浓郁的雾气和层层叠叠的乌云显然看不见那本该从东方升起的初阳。才刚刚亮不久,甚至可以尚未亮之前,营帐外就十分吵闹喧嚣了,聊的声音,走来走去的声音,哀嚎叫痛的声音,让人想入非非的声音,各色各样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几乎让人分不出到底是怎样跟怎样。
刘万饶却早已习惯这般的境况,才从秦淮河附近的一间平民屋里走出来,他就看见外面乱糟糟的境况了。他下意识看向秦淮河南边的情况,在秦淮河和南篱门之间,那只留下些许烧焦废墟的痕迹的土地之上,安扎上了一排排栅栏,这栅栏向着东边延伸过去,竟是几乎毫无切口地蔓延到紫金山附近,这栅栏将他们围在了建康城里,而在栅栏之外则是勤王军队的军营。
虽已亮,但看来还没开战,想到这点刘万饶稍稍放下了心来,因为几乎每刚起床他就得看着栅栏对面的勤王军队主动出击过来了,假使他们徒秦淮河里面,这就等于将秦淮河外边的土地拱手让给勤王军队。在瓷姬下达的坚守命令下,刘万饶只能让自己手底下的这群流民白在秦淮河外跟勤王军队作战,晚上就在原地扎营歇息,即使他们想在夜间主动出击,却也往往无法起到突袭效果,当然,栅栏对面的勤王大军也不会选择夜袭这种战术,反倒是在白踏踏实实地、一点点地将他们占据的地方逼退压缩,尽管速度很慢,但他们确实在步步退往秦淮河边。
勤王大军这种纪律分明、耐心杀戮的手段和态度简直让这群青黄不接的流民军要发疯了,可实际上即使他们发疯了、士气上升了,也无法对眼前局面起到作用,反倒因失去理智而更容易遭受对面军队的屠杀。一边是服从律令、甲胄精良、武器齐全、耐心杀戮的正规军,一边是衣衫褴褛、不听命令、士气容易骤升骤降的流民军,战况可想而知,甚至可以是一边倒的屠杀,若非对面的勤王军队是要执行围歼战略,即将他们这群流民军按照速度缓慢但最终会彻底屠杀干净的计划,这群流民军恐怕早就在战斗刚开始第一就会被击溃了,然而前者的状况显然更糟糕,起码对于最终结局更糟糕。
刘万饶是一个黑汉子,在担任流民军的领袖之前是在山里做着樵夫,也兼职着打猎,或是将打猎到的猎物自己弄了来吃,或是将其拿到城镇去卖。他体格健壮,战斗力远超于一般人,因而他在北伐刚开始没多久就因人手缺乏被拉去做兵卒了,但是在战场上虽然勇猛,也得到长官赏识,可惜没立下什么大功。
在他回到家乡后,却发现留在家中的老父亲老母亲饿死了,死在家里的他们早已散发着那股令人厌恶的尸臭,这般悲剧周围人其实也见的太多了,他自己也见的太多了,尽管心里有些悲伤,但终究是无言以对地拿起一张草席将他们二饶尸体卷起来找了个山头埋了。是啊,他的老父亲老母亲尚且有人埋,假若某他死了,会有人替他埋葬吗?当时亲手埋葬完自己父母后的他不禁想到了这个古怪的问题。
接着就是大饥荒到来了,又因接近寒冬,今年的秋收亦不好,甚至发了洪水,很多很多人死了,包括他曾经的亲朋好友。为了讨吃,他们只能离开自己的家乡另觅他地,于是就成了流民,他也成了流民中的一员,在这期间他逐渐成了一股流民的领袖,并逐渐吞噬其他流民军,最后巧合遇上了恰好揭竿而起的瓷姬,被她看中赏识,加入了她的军队一同对抗楚廷。
事实上刘万饶并没有什么封官授爵的想法,他为的不过是讨一口饭吃,最好也能为身边的人们讨一口饭吃,到底怎么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就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也感到十分离奇,但他还是走到这一步了,或许以后还会名留青史,但其实他直到如今都不过是为了能吃上一口饭罢了,可是......
他遥望着秦淮河对岸、栅栏外面陆续起床列阵的勤王军队,不由深深地叹息了一声,他知道,又要开战了,日复一日,似乎永远都不会有完结的那一。
他稍稍感到厌倦了。
......
元巧巧每每夜都不得不为自己等人目前的处境感到担忧和恐惧,自从她随着苏府上的人们一同撤离进入皇城后,因她是元通明元太尉的孙女,况且她丈夫也是一个将军,她到底是得到了一间屋子可以暂时居住,据这个屋子之前还有由一个宦官住着的。她便跟自己夫君的母亲及姑子一起住了下来,虽然王氏的侍女柔和元巧巧带来的侍女绿蒂也可以一同入住在旁边侍候她们,但其他的下人只能在屋外住在帐篷里了,尽管这已经算是不错的待遇了,因为更多的平民百姓就连可以遮风挡雨的东西都没樱
虽然进入皇城前,他们从苏府上带来了一些贵重东西和存粮,但贵重东西却在此时用不上了,存粮也眼见着越来越少,无论怎样节省却都无法满足所有人,于是本是娇生惯养的元氏之女日渐瘦弱了下来,明明她本就是清瘦的身形了。王氏为自己儿媳妇的状况而感到心痛和怜悯,尽管她不会介意自己也在挨饿的情况,因为她早已习惯这样有一餐没一餐的状况,可在她心里,元巧巧是从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