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撒因以为自己神兵天降,能打明廷个措手不及。哪想着对方其实早早相中了他的国,所有一切安排都是要激他主动挑衅呢?
钓鱼执法,图的就是一个名正言顺。
前脚奄奄一息的使臣回到亦力把里,后脚关西七卫就都悄悄添了援兵。还火炮、火枪应有尽有,准备特别充足的那种。
还突然袭击呢!
他跟他那些巴图鲁们就好比秃头上的虱子──明明白白摆在明廷炮火的攻击范围内。
轰隆隆巨响起起处,无数刚刚还鲜活无比的巴图鲁被炸成血花,连声痛呼都发不出来,就只剩下断肢残骸。
而比这般惨烈更可怕的,是马匹为炮声所惊,四处奔逃。
什么队列、阵型都消失不见。
只听勇士们疯狂嘶吼,极力控制座下马匹。还没等着有些成效呢,人就已经死在了明军枪口之下。
这哪里还是战斗?
分明就是单方面的屠杀!
轰~
又一枚炮弹在耳边炸响,卜撒因整个脑瓜子都嗡嗡的。全靠身边跟随多年的谙达拉了他一把,利索地将他扶上了马。
否则的话,天知道他今儿还有没有命撤出哈密卫!
安定卫那边情况也差不多。
两路总共带出去四万骑兵,被这么砰砰一顿乱炸。再加上马匹受惊之后,落马甚至被踩踏而亡等,再回来的不足半数。
阵亡的巴图鲁事小,主要将士们,甚至包括卜撒因自己的胆子都要被吓破了。
长生天啊!
那根本不是打仗,是屠杀,单方面的屠杀,他们比被狼群攻击的绵羊还惨!
“亏得此次出兵都是骑兵,见事不好跑的还能快些。否则的话,这四万巴图鲁怕是无一人能够生还。”
对对对!
就是这么个理儿。
咱们帖木儿帝国的汉子不惧生死,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个疤。可战死与这样被屠杀,也还是有所区别的。
“我等不惧牺牲,但不想这样毫无意义的牺牲。”
所以……
千言万语一句话──识时务者为俊杰。
打不过,就赶紧求饶吧!
为了整个帝国的兴衰略低低头不寒碜,而且……咱还有锅可甩不是吗?
生平第一次跟死亡离得这么近,卜撒因也是心有余悸。瞧瞧帐中那么些退堂鼓鼓手,再想想明军强大的火力……
他也只能长叹一声,咽下满肚子不甘不愿。
亲写国书,把自己又当成了大明的藩属国,同时也将锅都甩给了使者。
言辞特别恳切。
说早在洪武年间,帖木儿帝国就曾是大明的藩属国。世世代代以来,两国一直友好往来,频频通商。
帖木儿帝国有明人喜欢的玉石,而明朝有帝国离不开的布帛与茶叶等。
都怪使者狡诈贪婪!
自己烂赌成性,输干了家底子。无奈何之下,只好以次充好从中渔利还债。就打量着大汗信任他,而大明又是出了名的厚往薄来,最是礼仪之邦。
就算为了面子,为了两国邦交,也不会因这点小事情轻启战端。
因而越发肆无忌惮。
被兢兢业业的大明官员发现后,他还不思悔改。反而添油加醋地与大汗诉苦,以至于大汗为那混账所骗……
使者首籍奉上,五千斤极品好玉石奉上。愿两国自此化干戈为玉帛,再也不轻启战端云云。
收到后,朱祁钰命人在早朝上宣读,并问群臣怎么看。
牛大力都憋不住乐了:“这是领略过咱们火炮威力,知道小命珍贵了吧?还友好,友好个屁!若非皇爷高瞻远瞩,早早部署,关东七卫现在不知道还能剩几个姓明的呢!”
“屁的化干戈为玉帛,不过是被打服了,打怕了,知道跪地叫爹了而已。”
左都御史眉头皱得老高,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提醒他谈吐尽量斯文,不可咆哮朝堂云云。
礼部尚书李贤却只笑:“牛大人话糙理不糙。前线战报,那帖木儿帝国汗差点被火炮炸死,自然肝胆俱裂。再生不起任何与大明为敌的念头,所以急匆匆杀了使者来求和。”
朱祁钰点头,事实已经基本明确。
今日早朝,主要就是商量如何应对帖木儿帝国的求和事。
结果……
群臣还在就要不要接受求和,怎么接受的问题上反复讨论。
小太子就已经捧着笏板站了出来:“儿臣以为,这帖木儿帝国汗虽态度诚恳,但不可磨灭因其国之过让我大明哈密、安定两卫陷入战火的罪责。”
“因为他率兵侵扰,多少将士喋血沙场?多少百姓流离失所?断不是他轻飘飘一句赔礼,区区五千斤玉石就能弥补的。”
一句话:大明不需要叛服无常的藩属国,想就此止住刀兵,除非帖木儿帝国愿意效法日本!
对对对。
小殿下这话一出,群臣纷纷赞同:“太子殿下真知灼见,说出我等心声。”
“那卜撒因也好意思说他帖木儿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