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修厂虽然已经与轧钢厂分家,但是其中人员很多都是朋友,也有很多是亲戚,甚至一家子有的在轧钢厂,有的在机修厂。因此,当机修厂从孙栋的汽修厂回来后,各种好消息就从机修厂开始向轧钢厂传播。
当然,对于机修厂是好消息,但是对于轧钢厂不见得是好消息,特别是轧钢厂的领导层。毕竟,“害怕兄弟过得苦,但是更加害怕兄弟开路虎”的心态,在任何时候都是存在的。
首先就是孙栋以汽车厂名义借款1000万元给机修厂,让机修厂偿还债务、购买机器以及进行技术提升。这可是真金白银的1000万元,一下子就可以让机修厂回过血来。
第二个消息就是孙栋将机修厂纳入到了汽车厂的供应体系,由机修厂负责汽车一个零部件的生产。如果说给钱是临时应急措施的话,那么这个纳入供应体系就属于长期饭票,可以让机修厂长期不缺生产。
第三个消息就是区政府加强了对机修厂的扶持力度,比如在子女教育、住房保障方面大力支持。当然,区里这属于锦上添花的行为。他们知道机修厂以后肯定能挣到大钱,现在这点小恩小惠划得来。
这段时间,机修厂的大门口每天都会有很多人排队,他们都是想进去找合作的。机修厂要生产零部件,那也是需要合作商提供原材料的。
之前,都是轧钢厂直接包揽,轧钢厂总厂没有的,完全可以从其他分厂调配,让肉直接烂在锅里。现在所有人都知道轧钢厂和机修厂关系恶化,其他人就得到了好处,赶紧跑过来洽谈生意。
除了供应商之外,还有各大银行也过来凑热闹。之前,机修厂把所有资产抵押给了银行,属于债务人,银行都不愿意贷款给他们。可现在有了孙栋的支持,有长期不断的合同,银行自然知道这以后也是一个大客户。
这年代没有什么商业银行概念,但是你存贷款数量跟行领导升迁还是有关系的,他们跑得比谁都凶。
机修厂办公室,机修厂里来了个不速之客,让机修厂厂长老黄不得不来接待。
“老黄,你这自己吃肉,怎么好意思看着兄弟们吃土啊。现在不说喝汤,你水要让兄弟们尝一尝吧!”
过来的人是轧钢厂二分厂的厂长老王。他们二分厂在整个轧钢厂体系里面原本是除机修厂以外活的最好的一个分厂,之前有机修厂在前面顶着,他们活的很是滋润。
可现在机修厂出去单干,他们二分厂就成了那个被吸血的分厂。就这两天,总厂已经派出了一队会计和审计人员,他们的账目也已经被封存。
“哎,看这架势,我们二分厂估计会被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啊。”老王忧心忡忡说道。
他今天过来找老黄,也是不得已才在属下的怂恿下过来的,要是再不采取点行动,他们二分厂的职工就要把他这个厂长给砸了。下面职工可不管什么轧钢厂是上级,他们只知道自己辛辛苦苦挣的钱被轧钢厂拿走了。
要是之前还好点,大家还在想着轧钢厂可以还回来,可现在的话,轧钢厂完全就是苟延残喘,能活一天是一天。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轧钢厂不把下面分厂的血吸光,轧钢厂是不会死的。
“老王,你找我也不管用啊。要是之前,我还能跟你一起去轧钢厂跟领导说一说,可现在你知道的,我们已经和轧钢厂没有任何关系了。”
老黄说的意思是很抱歉,但是那个语气就特别欠揍,仿佛在说我们脱离苦海,在外面看笑话的感觉。
事实上,老黄是有点看笑话的意思。脱离轧钢厂,老黄才发现外面的世界已经变了,轧钢厂的那种管理体制也已经落伍,再不改变真的是死路一条。
所以,机修厂现在从上到下,那都是干劲十足的。特别是看到之前的兄弟们还在吃土,机修厂的职工就更加珍惜现在的工作。
“老黄,明人不说暗话,兄弟之间我就不跟你客气,你给老哥指一条明路,我们怎么做才可以跟孙总搭上线。
我们也不求着跟你机修厂一样一次性吃撑,但是起码不能让我们一厂人被活活饿死吧。”
聊了一会,王厂长终于把自己来这里的目的说了出来。他要反水,要跟着机修厂一样起义,要摆脱轧钢厂的吸血。
听着王厂长的诉说,黄厂长是一点不意外。他其实早就在猜测轧钢厂下面几个分厂会反水,只是到底谁是第一个不清楚。现在老王来了,其他人估计也不远了。
轧钢厂这个体系庞大是庞大,但是内部的矛盾也是非常多。分厂与分厂之间,分厂与总厂之间,总厂各个车间之间,车间与行政之间,各个领导之间都是矛盾重重。
之前一切顺风顺水的时候,这种矛盾就被压下了,现在轧钢厂走下坡路,矛盾自然就全部暴露出来。
黄厂长知道归知道,但是他可不能替孙栋做主,直接接纳下面这些人的投诚。另外,黄厂长还有点小心思,现在他作为轧钢厂体系第一个投诚的,收到汽车厂的重点照顾,这要是来的兄弟多了,机修厂的产品订单会不会减少,这都是黄厂长担心的。
“老王,这你不应该找我啊。孙栋的办公室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