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霜冷嗬一声，“好啊，叫证人来。”
    她倒要看看，这个林子涛能演出什么花样。
    然而她话音刚落，一旁的顾钦沉沉开口：“这件事还需要再调查。”
    季霜的动作僵了一下，回头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顾钦。
    顾钦这是，要干什么？
    林子涛面上划过一抹隐秘的笑意。
    “季霜，在事情确认之前，你先暂时回家休息两天。”顾钦收回目光，语气斩钉截铁，“林子涛，你这边也一样——事情没有定性之前，先不要声张。”
    “好的顾总，我明白。”
    说完，林子涛就告辞了。
    临走之前，他笑着睨了季霜一眼，眸底的胜券在握，让季霜捏紧了拳头。
    直到大门关紧，季霜才不解地看向顾钦，话语中甚至多了些许委屈。
    “……你为什么不让他叫证人来？你知道的，我怎么可能虚报材料的价格？！”
    顾钦轻叹一声，“不论如何，这件事不能闹大——一旦闹出总裁办，哪怕你没有虚报材料，也会有人指指点点。”
    季霜还是不能够理解：“我没做过的事，别人指指点点又怎么样呢？难道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顾钦坚持自己的想法：“你先回家，这件事我会处理好，好吗？”
    看着顾钦漆黑的眼眸，季霜心里划过一点异样。
    她狐疑地看着顾钦，心中情绪翻滚：“难道说，你相信林子涛，觉得我虚报价格，从中拿了回扣？”
    顾钦瞳孔蓦地收缩：“我没这么想过！”
    “既然没有，又为什么要害怕？”季霜执拗的不肯后退一步，“我不怕林子涛找人来，大不了就报警，去调查！我——”
    “如果被公司里其他别有用心的人知道，跟林子涛联手呢？”顾钦的声调也微微高了起来，近乎厉色地看着季霜，“你能不能成熟一点？现在公司内外多少人盯着你，你自己应该清楚。”
    语罢，像是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不太好，顾钦垂下眼眸，话语中满是疲惫。
    “季霜，你要相信我，我们……”
    顾钦的话没说完，季霜转身就走。
    等顾钦再抬头时，办公室内已经空了。
    带着满腔的委屈和愤懑，季霜回到工位上，简单地收拾了自己的东西，离开了办公大楼。
    走的时候正临近中午吃饭，季霜倒也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只是刚到了楼下，准备出大门的时候，身后传来tate的声音——
    “季霜？”
    她顿住脚步，转身看向tate。
    tate一脸狐疑：“怎么了你这是？刚刚跑那么快，那会儿都还没下班呢！”
    “我，回家。”季霜还犹自气愤着，言简意赅，“我被停职了。”
    饶是tate见惯风浪的，也不免愣住了：“怎么回事？！山本丽子又找你茬了？”
    季霜抿了抿唇，“是顾总停的。”
    她没有多言，说完转身就走。
    不再理会tate，季霜径直回家。
    停职的第二天，季霜去找了季国峰。
    她没有提林子涛的事，只说自己是请假回来的，向季国峰请教莳绘技法。
    谁知季国峰露出几分为难之色。
    “说起来，莳绘技法也是我也心里的一道坎。”季国峰微微蹙眉，“祖上传下来的手艺里，莳绘技法相关的东西是最少的。因为莳绘被当做日本漆艺那一支的技法分类，咱们国内传统漆艺行的老祖宗，是看不上莳绘的。”
    “小时候你祖父也不给我教莳绘，还是后来你祖父去世，我又上了大学，渐渐自己接触到的，摩挲着学了一些。”
    “不过也只是皮毛。就是这些皮毛，也只给你教了一星半点，恐怕你得去找更精通的人去学，才能有所精进。”
    小时候季霜就听季国峰说过祖上的事儿，但那时候她自己对莳绘技法也并不如何喜欢。
    相比画图练雕刻，季霜更喜欢琢磨怎么样把大漆炼好，炼精。
    若不是季国峰说，想做漆艺师就一定要精通美术，季霜恐怕会是个画图的半吊子。
    “要去哪里找莳绘大师呢？”季霜有点头疼，“爸你认识好的莳绘大师吗？”
    季国峰摇摇头，“目前国内在莳绘上有造诣的没几个，还是得去日本那边找。”
    听了季国峰这话，季霜心里极其的抗拒。
    要是让山本丽子知道她最后反倒得去找她们日本人讨教，恐怕要笑掉大牙去。
    无功而返，季霜回了家之后趴在床上萎靡不振。
    回来一天多了，公司那边没有任何消息，连顾钦也没打来电话询问——
    季霜除了愤怒，甚至还有些委屈。
    其实冷静下来想想，她知道昨天顾钦在办公室说的那番话是对的，心里也有些隐隐的后悔，不该那么跟顾钦胡搅蛮缠。
    但她就是觉得委屈……委屈顾钦的态度，委屈顾钦好像，并没有把她当自己的女朋友，而是当成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员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