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妖魔鬼怪,小姑娘顿时两眼放光:“后来抓到了没?那野怪长什么样子?”
少年莞尔一笑,回道:“世上哪里有什么野怪?都是骗人的。就算有,也是别有用心的装神弄鬼,来吓唬人的。”
“怎么会?我听说江南之地流行鬼神精怪,该地淫祀风靡,妖祠麻起,若都是骗人的,为何连当地官府也无可奈何?”
少年则回道:“垂拱元年正月,我从金陵搭船至秭归,在金陵大江码头上曾住过一宿,那时传说大江之上出没白毛水怪。当晚,我因酒醉夜起,要临窗呕吐,正巧窗外有白毛怪欲行不轨,却被我吐出来的腌臜打现原形,所谓白毛水怪原来是人装的!”
“啊?这样也可以?我最近也听说过长江有什么白毛水怪、鹦鹉精出没,说它们割....”少女想起传言不雅,便及时止语。
少年微微皱眉道:“都两年多了,为何这个谣言不仅没消退,反而愈演愈烈传到西京来了?世间凡有鬼神精怪、巫毒符咒,奇道异僧者,要么藏奸纳垢贪财骗色,要么别有居心另怀所图...”
说到这,其突然想起少女刚才说的“鹦鹉精”,于是心下一动:“难道在影射她?”
少年回忆起黑齿常之和崔淞为人所骗的事情,又想起那个认牛作母的假和尚和关中大家子弟,暗道:“不会这么凑巧吧?三件事都赶到一起了......”随后便捡起一根吐在桌面上的鱼刺,有滋有味地嗦了起来。
两女见状简直莫名其妙:“这人看着狡慧,怎么突然嗦起鱼刺并发起呆来?莫不是脑子有什么毛病?”
“陈公子?陈公子?”
少女的两声娇呼将少年从沉思中拉了回来。
少年先是两声“呸呸”吐去鱼刺,随后道:“依我看,朝廷不能坐视那些谣言传播,若任由那些人壮大势力,将来可能会添大乱。”
这时,青年女子终于点头,显然认可了少年的言论,接着其又问道:“既然那些谣传都是假的,为何有那么多人信呢?”
“华夏自唐虞以来,敬天祭鬼,祀神尊祖。以为天地鬼神,实操予夺生死之权,顺之则吉,逆之则凶。上自士夫,下至民庶,无敢不信。遇妖人设局行骗,开头便先信了一半,另一半怀疑也因不识其中戏法套路而渐消褪。如同今日那名摊贩以障眼法设猜绳骗局,不识其中套路者,即便输了,也只会质疑自己眼花。然阴阳自然之道,自有其运行之理,是以天可测,海可航,山可凿,道可通。万物可格,百事可为。”
少年这一通新奇言论,只听得两女瞠目结舌。
而随后,青年女子竟附和起来:“说的好,格物致知,万物可格,百事可为!我听说茅山的温度计便是依阴阳之道而制成!以测温度之高低冷暖。”
少年点头笑道:“不错,正是利用水银‘热胀冷缩’之理。”
“哦?你竟也懂温度计之理?此物依水银热胀冷缩之理可测温度,不过这水银又是如何灌入琉璃细管中的?”女子露出好奇之色,请教起少年来。
少年张口正要做答,却犹豫了一下,随后苦笑着回道:“在下哪里知道如何灌装水银,只见过几次而已。”
女子同样苦笑道:“其中精妙之处,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少年却摇摇头,回道:“既然别人能做出成品,那想办法试制就行,多一次试错,就离真相更近一步,总有一天能仿制成功。”
原来,此女子家里有工坊,本想仿制枫茅温度计,唯独灌装水银工艺有所欠缺,做出来的温度计不伦不类,于是想看看这个思路清奇的少年是不是有办法解决。
现在,其心思虽被人识破,但听对方说只要不断试错,最后总能找到解决办法,便连连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此时再看向少年,倒也不嫌他相貌平平了。
“妹妹,这顿饭还是我来请吧,你那仅有的十八钱,实在差太多。”
少女虽不懂其姊为何改变了态度,但也欣然同意。
少年没有争相买单,他能看出对方两人多出身豪贵,绝非寻常富贵人家。
接下来也算宾主相欢,就在宴罢之时,从酒楼外传来嘈嚷之声:“放生池出了人命!”
西市西北隅有一沟池,连通城内的永安渠,池侧有佛堂,常有善男信女在市场购买鱼鳖,到池塘放生,故名曰“放生池”。
听说西市出了人命案子,几人便失了谈论兴致,待结完账出了酒楼,少年正要拱手道别,却听到不远处传来招呼:
“小陈大人?”
少年回头一看,见来者是西市白市丞,则拱手行礼道:“几日不见,白市丞安好?”
这少年自然是本书主角陈枫。
白市丞上前回礼:“本来还好好的,今日麻烦却找上门。”说完又见陈枫旁站着两个衣着华贵的女子,两人气质姿态一瞧就不是普通人家,又分别行礼示意。
而两女子却并未回礼,只是转头望向他处。
陈枫装未看见,只问向白市丞:“怎么?是放生池人命案?”
白市丞见被人无视,朝陈枫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