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菅人命?小子无权无职、无官无势,如何草菅人命?”
听到自己居然得到这么一个评价,陈枫哭笑不得。
“你方才和那个市丞嘀咕,不就是贡献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我只是悄悄告诉他一个破案的小技巧,何来见不得光?”
“那你说说是什么计策!”
“说出来就不灵了。”
“故弄玄虚,你又来搞这一套。”青年女子哼了一声,又向其妹道:“我们走吧,勿在此地逗留。”
少女看向陈枫,露出笑容,随后道:“今日玩得很开心,多谢……后会有期……”
陈枫同样示之微笑,便拱手送别。
少女默默回了一个礼,随其姊离去。
两人带着随从出了西市,来到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前,便有人递上马凳方便她们登车。
待马车启动,又有多出来五六十人护在马车前后,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往朱雀门大街行去。途中遇有巡城禁军要上前检查的,前面开路的人则露出腰牌,而禁军们见到腰牌后则乖乖站立目送。
…………
万年县所辖,朱雀门南北大街之东,从北第一坊为兴道坊,此坊内只有六户人家,家主无一不是朝中权贵。
因与皇城只有一街之隔,坊内西北隅一家的正门直接开在北面横街上,这家家主若是进宫上朝,出门不到百步就能进入皇城。
这家宅院东西一百三十步(约200米),南北两百步(约300米),除了豪贵之家常见的园林池沼外,多修了一个球场,另外起了座三层楼阁,登高便临视皇城。
按唐律:“凡士庶公私第宅,皆不得造楼阁,以窥视人家。”
可见家主乃权贵中的权贵,否则在皇城边上如此明目张胆起高楼的,早就被御史台参得狗血淋漓。
而刚才那队人则进了此宅。
“你暂时留在西京,打听一下那人姓名、身世和来路,再跟踪西市命案进展,另外盯一盯小海池如何填土建筑,看看他们都用了什么法子。有消息了就派人往洛阳汇报!”
青年女子安排一个心腹,要调查陈枫。
而一旁的少女听到其姊要派人盯梢陈公子,则乞求道:“好阿姊,你别为难他嘛。”
青年女子握着其妹之手,笑道:“查他底细,并非要为难他。这人虽面目可憎,但若确有才智,可向朝廷举荐。”
大唐确实有举荐人才一说,但对于一些权贵,与其说是举荐人才,不如说是收纳门客。
见自己的解释并未安抚好妹妹,青年女子又劝道:“你还小,有些事情尚不明白,很多事非你我所能决定。他今日与你的一面之缘,已用掉他一辈子的运气。对你来说,其不过是个趣人罢了,那么些宫女太监逗你笑过的,你又能记得几个?”
这女子正劝着,却听到从屋外传来禀告:“长公主,驸马那边来信。”
原来这女子乃武则天的长女太平公主,少女则是其小女太安公主。
十余天前两女代表皇家到乾陵祭奠先帝冥寿(本书将李治生日由阳历七月二十一记为阴历算),如今祭拜事毕,回东都而路过长安。
太安乃先帝晚来得女,故得其万千宠。而高宗驾崩之时,太安年方十岁,已能体会到丧父之痛。而这一趟祭奠,是太安首次到乾陵祭拜。其一路以来,时常追忆起儿时的父爱,故心情一直低落。所以其姊太平公主才带她到长安西市逛街散心。
太平公主阅完信件,便朝太安笑道:“崇胤现在跑得飞快,每日里要到处溜达。这趟回东都,只要不拖拉,就能赶上他生日。你这小姨母,要备一些礼物喽。”
太平公主出降其姑家表兄薛绍,现在育有一子,名薛崇胤,今年三岁。
太安回道:“送宫里的东西,再奢华昂贵,也不显心意。”又眨巴眨巴眼睛想了想才道:“要不我再回趟西市,用剩下来十八钱给他买个礼物。你和姊兄可别嫌价钱低廉,这都是我自己挣来的。”
太平如何不知道其妹小心思,便摇了摇头打断她的计划:“算了吧,你若不想送宫里的,那就把你今天买的七巧板送给他,驸马也不会怪你什么。”
“那多不好意思,才值一文钱的东西,要不,把纸鸢也一齐送给他吧。”
太平顿时汗颜:“三岁孩童会放什么纸鸢?”
太安笑道:“崇胤正是捉鸡撵狗的年岁,送他纸鸢,正好让他满地疯跑一跑。”
太平无可奈何,便点了点头:“你这小姨母倒会疼外甥。”
谁知太安却叹了口气,道:“三兄家的重润,今年快六岁了吧?也不知长成什么模样。”
其三兄李显,作为废帝已被幽禁在房陵三年,其长子李重润失而复归,与其幽禁在一起。
太平闻言,神色也黯淡下来。只见其握着太安双手,郑重地嘱咐道:“三兄那边的安排,一切皆听母后的,你千万别节外生枝,防止好心办了坏事。”
太安不明白母、兄之间有多么大的误会才导致现在疏离如此,但见其姊交代的严肃,便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