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阳光如火焰般炽热,罗阳等人躲在树荫下倒还不觉。
身处在高台之上的王邑,此刻已汗流浃背,身上的华袍礼服早已湿透。
他比王莽小了十岁,马上就到耳顺之年。
一个快60岁的老家伙,站在没有遮掩的高台上,顶着毒辣辣的太阳,确实有点支撑不住。
一开始王邑还洋洋洒洒的念颂祭文,没过多久便浑身颤抖,有些想要中暑的迹象。
奈何这种庄严神圣的所在,容不得半点差错。万一失了虔诚,触怒四方上帝,再次降下灾祸,岂不事与愿违。
所以王邑强打精神将祭文念完,晕头转向的拜过四方后,差点一头栽倒在祭坛上。
“扶我回去!”
他挥手招来一个守坛军士,在军士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走下高坛。
而罗阳他们不知道朝廷为何要立坛场祭告天地,隔着昆水又看的不太清楚。等到仪式结束,便悄咪咪的沿着河岸一路探查地形去了。
倒是王邑,回到中军大帐后已经快虚脱了。
“快,与司空脱了袍服,叫庖厨传醴汁来。”王寻看着遭了老罪的王邑,急忙吩咐左右,给好哥哥解暑。
等喝了醴汁,在侍女羽扇的伺候下,老王终于缓过劲来。
“呼!”
要了老命的王邑长呼一口气,自顾自的整理好衣裳,哼哼唧唧的开口道:“司徒公,祭告已毕,上天必将恩泽福佑我等。且传令左右,擂鼓聚将,吩咐军士饱餐一顿,与我打破昆阳城池!”
不一时,前后左右各部将领来到中军营帐,得了王邑军令,便又开始了攻城之战。
等众将领退去,却有门下史留在帐中,控背弓腰施礼道:“君侯,属下有一事禀报!”
“哦!何事?”
“今日祭天之礼,君侯应神明之变化,征六气之祥瑞,庄严浩大,德沛谦至,为三军将士获福无穷,实乃我等之幸,天下之幸也!”
门下史也是老油条,没有禀报公务,而是先来了一通马屁。
王邑闻言则是捋着胡须,不住的点头,心里美滋滋的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不过今日文武点卯,独少了元士彭宠,属下派人前去质询,却寻不见半点踪影。”
门下史把握着火候,将彭宠逃跑的消息说了出来。
几十万大军管理起来总是会有疏漏,彭宠跑了已经有七八天,今日祭天点卯时才被门下史发现。
他带人亲自确认这个消息,便趁着机会向大司空禀告,以免日后生出事端,怪罪到自己头上。
“彭宠!”王邑轻轻念叨:“宛城彭宠?”
他堂堂新朝大司空,日理万机,对手下元士也只是有些印象。
不过彭宠有些特殊,王邑当初将他纳入麾下,属于特殊恩遇。
当年彭宠之父彭宏死的不明不白,王氏此举也是为了拉拢人心。
而且彭宠此人能说会道,做起事来很有一套,所以得了王邑看中。
此次朝廷举大兵扫灭叛贼,便给彭宠安排了一个督粮官的差事。
“正是此人!”
门下史听到大司空所问,不敢抬头,拱着手回答道。
“彭宠有督粮之责,可是受了上官差遣,外出督办粮草?”
门下史躬身回道:“属下已询问过治吏都尉,彭宠近日并无差遣!”
“哦?”
门下史见王邑虎目圆睁,心中不由得一阵发虚,结结巴巴地开口说道:“属……属下听……听得人言,彭宠同母弟如今在叛军任职校尉,做了反贼。他闻得消息趁机潜逃,眼下已不知去向。”
话音未落,只听得“咣当”一声,几案上的醴汁被打翻在地。
“竖子安敢如此!”
王邑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坛场祭天带来的美丽心情,此刻被弄得荡然无存。
“朝廷对彭氏不薄,小儿如此行径,真猪狗不如也!”
说罢还不解气,又接着道:“你且写了文书,派人快马送往长安,将彭恭老贼收捕入狱!”
这彭恭便是彭宠族叔,当年彭宏死后被招至长安,入少府为官。
如今这位族老恐怕要受彭宠兄弟牵连,牢狱之灾是逃不掉了。
“属下遵命。”
门下史得了大司空指令,正欲转身离去,忽然又想起一事,便又开口道:“彭宠所属门客该如何处置?”
王邑闻言却是怒极反笑:“一个不留,拉到阵前砍头祭旗!”
原来彭宠偷偷跑路只带了三五心腹。
有那耳聪目明的食客,闻得风声也趁机潜逃去了。
有那一根筋的,则还在苦等恩主归来。
谁知等来等去,等到的却是阵前挨刀。
而彭宠和吴汉日夜兼程,早入了幽州地界。此刻已来到渔阳,寻到了彭父当年的门生故吏。
汉代渔阳郡治所便在渔阳县,位于后世的密云、怀柔之间。
当年陈胜、吴广戍边,所要抵达的就是这个地方。
严尤也曾经在此率军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