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时间还早,段书瑞决定去鱼幼薇的茶肆一趟。
一会儿见机行事就行,反正已经抓住了李某人的把柄,早一天捅破篓子还是晚一天捅破篓子都没有太大关系。
他一走到门口,发现门虚掩着,门上挂了一块木牌,上面写着“打烊”二字,不由得停下脚步。
不知为何,段书瑞的心里隐隐有些不安,鱼幼薇天性活泼好动,用“此人静悄悄,必定在作妖”来形容她最为贴切不过。今天还没到点,她怎么会提前打烊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
段书瑞一推门走了进去,他让穿杨给门上了门闩,自己慢悠悠往里面走。
奇怪,今天店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他走到一处位置,突然感觉头顶一亮,他微微仰头,一滴水“啪嗒”一声落在鼻尖。
他抬头一看,才发现大事不妙,“屋顶怎么有个洞?”
这时,从屋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听着像是有人在上面说话。
心里骤然闪过无数个不好的念头,段书瑞赶紧往后院跑去,穿杨紧随其后。
他一进入后院,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赵娘子扶着梯子,鱼幼薇正蹲坐在屋檐上,似乎在寻思着如何修补那处破洞。
看到赵娘子那两条细弱的胳膊、还有鱼幼薇身上皱巴巴的裙子,他倒吸了一口冷气,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鱼幼薇!”
他看到她坐在屋脊上,险些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声。
鱼幼薇这时也看到了他,她似乎心情很好,坐在屋脊上也丝毫不惧,还举起一只手和他打招呼:“先生!您怎么进来的?”
段书瑞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屋子漏水,她不想着请工匠来修,竟然还亲自上阵?
鱼幼薇伸直双腿,换了个舒服的坐姿,神情专注地看着他。从她的角度,能看到段书瑞墨发高挽,下颔如刻,一截高挺的鼻梁如一截上好的汉白玉。
他眉骨很高,睫毛也长,在眼眶下面投下一片扇状阴影。他倏地抬头,眼底有几分薄怒,但更多的是担忧和焦急。
她看得缓缓眨了眨眼。
“看什么看?”段书瑞没好气地呛她一句,“上面的风景就这么好看?”
“坐得高看得远。”鱼幼薇嘻嘻一笑,“前几天下暴雨,屋顶有点漏水,我上来看看能不能修。”
“曹勇他们呢?”
“我今天给他们放了一天假。”鱼幼薇蹙眉做沉思状,“先生,你说我将伙计休息的日子和你休沐的日子安排在同一天,那咱俩不就能见面了?”
这句话仿佛一片花瓣,打着旋儿飘进他的心河,在水面掀起一小圈涟漪。
段书瑞感觉胸口暖融融的,面上的严厉也装不下去了,他叹息一声,“你下来,我能修。”
鱼幼薇有些诧异,但她素来了解他的为人,知道他不会信口开河,于是让赵娘子扶好梯子,准备下来。
“你等等。”段书瑞转头看向穿杨,“穿杨,你来扶着梯子。”
鱼幼薇看到穿杨扶住梯子后,这才慢悠悠地往下爬,还剩最后三级楼梯时,她感觉自己的腰肢被人扶住,双手不由得一松。原来段书瑞见她爬得太慢,干脆扶住她的腰,将她稳稳抱下来放在地上。
落地的一刻,她的脸“腾”的就红了。
段书瑞没看她的脸,他抬头看向屋顶,问道:“有水泥……不对,有糯米灰浆吗?”
鱼幼薇背过身子,转向厢房,“先生你说的是用于糊墙的一种泥浆吗?之前曹大哥买了一些回来,我去杂物房看看。”说着,她便疾步离开了。
“穿杨,你跟着她,顺便帮我拿一些钉子,一把锤子。”段书瑞看了一眼地上的瓦片,缓缓说道。
“是。”
段书瑞又看了一眼天色,祈祷自己能在半个时辰内将屋顶修好。他还想多留些时间和鱼幼薇说话呢。
一切都准备就绪后,他爬上房梁,开始敲敲补补。其余三人都守在屋檐下,注视着他。尤其是鱼幼薇,简直是寸步不离地守着他,生怕他会掉下来。
过了半个多时辰,段书瑞终于将瓦片贴好,他揉了揉酸麻的膝盖,缓缓站了起来。
“先生,你好厉害!”鱼幼薇双手交叠做祈祷状,一脸崇拜地看着他。
闻言,他心情大好,头脑一热,竟然拿粘上灰尘的手背擦了擦额头,白皙的额上顿时留下一块黑印。
鱼幼薇的目光一直不离他的面颊,见他下来后,忙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替他细细擦除污渍。
段书瑞闭着眼睛,任凭那块帕子在自己的额头上摩擦,说道:“以后这种事情不要再想着一个人解决了,记得告诉我。”
“嗯。”
“我给你买了点心,你记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