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延听闻郦诵之言,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弯刀的刀刃在阳光下泛着寒光。
巴雅尔见他父亲依然不愿放下弯刀,直接跪在他父亲的面前叩首,恳求道:“阿爸,把刀放下吧!我求你了!草原是我们的家,它不应该再被鲜血染红。
部落里的男人死的已经够多了!别再让孩子失去父亲!别再让妻子失去丈夫!别再让父母失去孩子了!阿爸我求你了!”
育延凝视着郦诵,眼中那抹赤红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哀伤。他缓缓垂下持刀的手臂,那柄锋利的弯刀在空中划出一道沉重的弧线,最终“哐当”一声落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周围的游牧军士见状,纷纷效仿,将手中的武器也一一收起。
育延低下头看向巴雅尔,他轻轻拍了拍巴雅尔的脸颊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郦诵见目的已经达成,微微行礼道:“育延首领,既然双方愿意和平往来,日后互市开放之时,欢迎你带人前来参加!我等告辞了!”说完便带人转身离去。
……
等郦诵一行人离开后,那些牧民就如同失去了灵魂的躯壳,颤抖着走向那些装满头颅的马车。
悲痛难以言喻。
有的妇女掩面痛哭,跌跌撞撞地奔向马车,她们的手在那一堆血淋淋的头颅中急切地搜寻,当她们终于找到亲人那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庞时,悲痛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她们或跪倒在地,或紧紧抱住那冰冷的头颅。
孩子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悲剧吓得不知所措,他们或躲在母亲的怀里偷偷啜泣,或瞪大眼睛,满眼惊恐地望着这一幕幕惨剧。
男人们则相对沉默,他们或是低头不语,用粗糙的手掌擦拭着脸上的泪水;或是紧握双拳,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焰,却又不得不压抑着内心的冲动。
整个营地笼罩在一片悲伤的阴霾之中。
……
之后,巴雅尔将育延搀扶到大帐之中,育延满面悲痛道:“儿啊,你去请萨满过来。”巴雅尔闻言虽然心中担忧,但还是行礼道:“遵命!”
很快萨满便来到了大帐之中,育延无比悲痛地行礼道:“萨满,我请求安葬我的弟弟。让他的灵魂安息,让跟随他的勇士安息!”
萨满凝视着他,随即张开双臂,抬起头闭上双眼,口中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
片刻后,他缓缓说道:“育延首领,你的弟弟是一名英勇无畏的战士,他和他的勇士们战死沙场!长生天,热爱每一位勇敢的孩子!长生天会带领着这些灵魂前往圣山!
但是这些勇士没有身躯!他们无法跟随长生天的指引!长生天告诉我必须用泥土为这些勇士们塑造新的身体!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前往圣山与先祖们团聚。”
话音刚落便见萨满满脸痛苦地摇头晃脑,紧接着浑身颤抖地说道:“长生天让我告诉你!这些勇士怨气太重!秋天之前不允许爆发任何冲突!
如果爆发冲突,他们的怨魂将会返回,不再前往圣山,而会徘徊于人间,成为草原上的怨魂!永远无法得到先祖的庇佑!永远无法得以安息!”
育延闻言深深行礼道:“遵命!”
……
当天晚上,夜色笼罩着广袤的草原,一轮孤月高悬天际,洒下清冷的光辉。
在大帐之内,烛火摇曳,阿尔斯楞穿着他最喜欢的衣服,静静躺在棺椁之中,身旁摆放着各种随葬物品。
育延则独自一人,孤独地坐在棺椁旁,他手中紧握着一坛酒,不时仰头灌下一口,却始终沉默不语。
这时,巴雅尔缓缓来到帐内,他看到眼前的场景不由心痛不已,他拿起一旁的兽皮披风,为育延披上,小心翼翼地说道:“阿爸,时候不早了,由我来陪叔叔,您先休息吧。”
话音刚落,育延的神情瞬间变得凝重,他转头看向巴雅尔,沉声道:“巴雅尔,这件事绝对不能就这么结束。这魏武抢夺我们的草场,还杀害我弟弟和他麾下的勇士,他们的血不能白流。必须要那些汉人血债血偿!”
巴雅尔闻言,眼中闪过担忧之色,他连忙说道:“父亲……萨满说了秋季前不可以有冲突啊!”育延目光坚定道:“我知道,我决定在秋季蹛林大会上请求众首领一同出兵,共同讨伐魏武,我们一个部落肯定打不过他,但如果有十多个部落呢?”
说完他猛然起身,向着帐外而去。只留下巴雅尔独自一人愣在原地。
……
数日后,郦诵便带领众人返回了云中县大营,魏武得知此事后随即出营迎接,他拉住郦诵的手无比激动道:“好啊!止戈,这几日里,我心中时刻挂念,生怕你等遭遇不测。
如今你平安归来,我悬着的心也就能放下了!我魏某身旁能有你这样的大才,何愁大志不成?快快随我入营,我亲自